“张总,够了吧,再下去,就是无理取闹了。”餐厅一隅,一个人站起来劝阻,是理事会成员之一的吴总。
领班伸手做了个阻拦的动作,就被哈总暴怒的一掌挥开:“做错事道歉不应该吗?喝酒赔罪不是道理吗?”嚣张的脑袋又一昂,不可一世的目光君临天下般扫过四周:“什么破会所,什么上流人士,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张总,我们的员工都是经过正规手续入职,就算小乔还在试用期,也不可能凭我一句话就解除用工合同的。他可以先停职,但后续怎么处理,必须有人事处调查决定。”领班的语气仍旧镇定,态度已很明确。
目光一动,乔朗畅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嘴角竟是微微翘了翘。
周总沉着:“既然事已闹到这个程度,双方各执一词,作为会所理事会成员,本着不偏袒任何一方的原则,我建议当场回放录音,弄清事实后,就按张总的意思,当场处置。”看向面色青红不定的人:“我想,张总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吧?如果小乔下错了单还不承认,我代表理事会建议对他施以即时辞退的处罚,并须对会所的相关损失进行合理赔偿,且在个人职业档案中留下这一笔。”
“你----”脑门子发红的哈总一手一指乔朗畅,抓起那瓶只剩一半的九零年波尔多重重掼到桌边,“向我道歉,并且把这酒连酒瓶都给我吞下去,这事,今天就算了!”
领班愣了愣,有点为难:“周总的意思是回放录音么?但这或许涉及隐私,一般是出现纠纷或问题后,人事处才有权限操作。”带些意味的眼神扫过似乎还在恍惚的张总,稍一沉吟:“这录音,要现在放恐怕不太合适。”
哈总扶着桌子站起来,不知道是忿怒还是被酒精打压的缘故,此刻肩背微微前拱,愈发像只苟延残喘的大型犬。
哈总再傻,这种几乎是戳着鼻子的讽刺还是听得懂,自然是当场爆发,首当受害的,还是乔朗畅----他已然成了哈总的固定出气体。
“当”一声,桌上的酒杯被那只蛮横的手推倒,深色的酒液在桌布上留下一串走势轨迹。
哈总瞪着火红的眼睛寻找到声音的来源,像是迷惑:没听错吧,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服务生竟敢反抗!
邻桌的三人,周总背对这里坐,不知是什么表情,魏津哲一脸看不懂的笑意叩着手里的酒杯,陆鸣涧蹙了蹙眉。
乔朗畅耳内刮到一声不重但透着挖苦意味的叹息声。
,带动身后的椅子往后推开一个身位。此刻的他,昂首挺胸,看样真像个骄傲至极的大狗:“我看,这种不负责任、业务能力又差的服务员,直接开除吧,那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无知无畏的目光微微向一侧划过,这话,显然有的放矢。
大腿到膝盖忽然像淋了急雨般乍凉!乔朗畅一眼望去,桌布垂下的角上淅淅沥沥向下
乔朗畅还算反应快,向侧一闪身,但脚不小心绊到椅子,上身侧倒压在周总他们的桌子上。然而酒瓶并没有就此罢休,只是稍顿,找准方向又砸来。
“小潘,”后面一直没说话的周总站起来,叫住领班,“我记得,咱们这儿新来还在试用期的服务生随身都配有录音设备吧?”
“我说错就是错,需要什么录音!你----”粗笨的手指指向乔朗畅,“一个戏子,能让这些上流人士替你出头,看来这张脸倒是没白长!”愚蠢而戾气的目光轻蔑扫过邻桌的三人,见没人反驳,应该是对自己这股“压倒众生”的气势颇为满意,盯回乔朗畅:“可惜爷没那么低俗,不看脸下饭,所以----”点着桌上的酒痕,“你过来,给--爷--舔!”
“这会所最近还真是门开得大了,不仅服务生放多了进来,宾客也是鱼龙混杂啊。”魏津哲抿口酒,戏谑的眼神投向一侧:“周总,最近咱们这入会准则是不是该修一修了?”
“咚”一声,魏津哲手里的酒杯落台,红色的酒液溅到雪白的桌布上。
乔朗畅一时有些眼花,没及反应,只觉一侧的手臂一沉,就被股猛力拽着从桌上猛滑下去,坐倒在地,同时头顶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后,传来一声痛呼,伴着液体泼洒的动静,然后是酒瓶在桌面滚动的声音。
然而就是这句话,让本就失去理智的拆家犬似注射了狂犬病毒般更加癫狂,跨前一步,拎起还剩半瓶的标价过万波尔多甩臂就像乔朗畅砸去。
乔朗畅对这人已经彻底从生理性厌憎上升到全方面恶心,无意再训练什么表情管理了,任由面部肌肉自由发挥,组出一个面对二哈发疯拆家管不住时的冷怒表情,同样一字一顿:“我--不--会!”理智还是让他压下了后面那句“要不你示范下”----同样是读书少,乔朗畅觉得,自己至少可以在修养上胜大型犬一筹。
“我没错,所以不会道歉,更不会喝酒!”冷静而坚定的声音吸引了大厅里的诸多目光。乔朗畅微微压低下巴,直视挑衅者:“张总,你点的就是九零年的波尔多,我没有听错,更没有记错。”
“这……”领班征询的目光再投去:“张总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