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便急着否认:“不不不,小老头什么也没说,他很忙。很忙很忙……”陈六有些丧气,垂头耷脑地憋在那儿不说话,良久偷偷抹掉眼角又渗出来的泪珠,声音里掺着若不可闻的颤动,“前几年,他留在家里走他想要的路,我来这里求学,一心想做学术。那时候,他说:小六,你只要放心做你想做的,等到你毕业的时候,我一定可以让我们的未来没有后顾之忧。他说到就做到了,他发展的很好,只是我不确定,他的未来还有没有我了。如今的他,无论身边是谁,他们的未来都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呀。”白禧抬手揉了揉陈六的后脑勺,现在的陈六就像是一只迷途的小鹿,辨不清方向又不敢去辨,无助的藏起来,把自己藏在日日的琐事里。白禧听陈六慢慢地絮叨:
“这些年,他回我的消息越来越简短,也越来越忙。所有的节日最后都变成了他从远远的南城寄来的一个礼物,礼物越来越贵重,里面却没有心。他会抽空来看我,我很欣喜,也很感激,只是见到他时才越清晰发现他变了很多,他的身边多了太多我不熟悉的气场。他最常说的话是:小六,我很累;小六,我在忙;小六,别闹……”
陈六顿了顿,继续说到:
“小白,我刚来这儿的时候你还不在,你是没见过的。陈沉那会总来找我,还爱搞点大型的惊喜,因为谈恋爱还被刘教授叫去教育了一通,他说:当初挑你是让你安心跟着我搞科研,心都飞走了拿什么做科研?我跟刘教授认错,然后跟陈沉说:小老头,我挨呲儿了,怪你搞那些幼稚的小把戏。可每次他再来,我转头又偷偷溜走了。”陈六说起这些事来,嘴角无意地勾起来,扬起一个温婉明媚的笑。
“我很想回到那时候,或者回到大学,再或者直接回到高中他拽我头发的时候好了。可是不能,时间是不给退换的。我只能接受着他的变化,忍受着我这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的心……小白,我不敢问他,更不会先提什么,我只能等。多被动啊,用越来越多的时间来赌他心里还有没有我。”陈六蜷起腿,一只手掩住不停流泪的眼睛。陈六有些恶狠狠地说:“真不该为这种事情哭!”显得有些厌恶此刻不争气的哭着的自己。
白禧哑然,可是这种事情才最让人失控,一颗无法掌控的心,一颗自己深爱着的无法掌控的心……多让人无助啊,对于无能为力的事,除了躲起来难过什么都做不了。
白禧一下一下地抚着陈六的背:“师姐,人一旦开始为生活,为在乎的人打拼一片天地,就一定会慢慢变化。你知道的,这个世界是个大染缸,常常不得不把自己包裹起来,以防自己变质。你跟我讲过老陈他选择走仕途,那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更是不易,或许,他只是需要些时间,学会回家的时候把那身外壳卸下来留在门外;或许,他只是需要重新学一学从前的那些柔软的东西呢。”
陈六从来都没想过离开陈沉这件事,她很想踏踏实实等他,却又不敢,所以她需要有一个人来给陈沉开脱,一旦有人替他说话,陈六立马就能把所有不安暂时盖上一层薄土,然后在常态里一日一日地捱,一天一天地等。所以,当白禧说完这一番话以后,陈六咧嘴朝白禧嘿嘿一笑:“嗯,小白,我再等等他,不急的。”
陈六最近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心里的话说出来一时轻松就开始犯困,便先去睡了。白禧依然坐在原地,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白禧心里没底,她不知道现在给陈六这样的希望对不对,可又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她只能期盼着陈沉不会辜负一个好女孩。想着想着,白禧心里忽然冒出了程南曲的名字,看了一眼时间,白禧打开程南曲的对话框与他说:晚安。
白禧看着手机屏幕变暗,起身收拾,她亦期盼着自己的一颗心万万不要被辜负,不然那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白禧收拾好以后轻手轻脚上床躺好,沉沉睡去。
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接连两次亮起来,收到的是两条道晚安的消息,一条来自程南曲,另一条来自绍弘一。不一样的是,前者是回应想念,而后者的想念,起码在今晚,什么都等不到了……
☆、陪你、等你、想见你
孙先前些日子联系了宋宋,和工作室排好了档期,定了开机时间。开机前程南曲有好些日子的空闲,就想着去看看白禧,没有提前打招呼,打算先去学校里转转,等快到饭点再联系她。可巴掌大点的研究院,转了没一会竟碰巧遇到了白禧。
此时白禧正大剌剌地打盘着坐在运动场旁边的凳子上,明明往左挪个几寸就到树荫下了,她偏偏像专门找着太阳晒一般,愣是把整个人摆在了太阳下,正是春光明媚的时候,将到正午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了,白禧看起来却像是浑然不觉的样子,一手拿着啃得还剩一半的面包,另一手不时地拿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着,专注极了的样子。白禧身上的白衬衣在太阳光和春风的交杂里,显得轻飘飘得,带着程南曲的心仿佛也飘回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是一个充满着生命力的时代,是程南曲也曾拥有过但永远回不去的时代,可白禧却是一直停留在那段时光里,于白禧而言时间的流逝只是流逝,生命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