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汐槿略略沉思,看了眼对面的陆仁贾,“借我点钱。”
“娘子,你跟我客气啥呀,为夫的钱便是你的钱”说罢便笑嘻嘻地从袖中抖出了一块金锭子。
她拿了钱,又将方才准备的吃食捎上,静静地走到老翁面前,将他拉了起来。
“老爷爷。”她笑。
老翁捂着肚子擦着眼泪,“小姑娘,让你看笑话了。”
她摇了摇头,拿起了牛头头上的红绫,往腰上绕了几圈,“我正巧觉得一身白有些单调,想买条红绫系腰,老爷爷,卖给我成吗?”
“小姑娘,你喜欢拿了便是,这个我跟老婆子也用不了。”老翁开口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手钱一手货。”说罢笑着将吃得放在老翁身旁,然后将金锭子塞在他的手中便转身而去。
老翁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金锭子,愣住了,“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姑娘。”抬眼时可哪还有什么人影。
老翁拿着金锭子,抱着吃食,老泪纵横。
花汐槿回来的时候,陆仁贾正笑眯眯地望着她,望得她毛骨悚然,拿着他的钱行善好像不太好,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
“你,看着我作甚。”她心虚地问道。
“我娘子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了。”陆仁贾笑容可掬,他夹了一根青菜到她碗里,“快来吃菜,饭菜都凉了。”
花汐槿狐疑地坐下,夹起青菜,吞入腹中,“已经冷了。”
陆仁贾望着她亲口吃下,眼睛眯成一条缝。
“娘子一身缟素,就像在守丧,为夫不喜欢,换上了红绫,好看地紧。”他咧着嘴,露出八颗白牙,笑出天真的酒窝。
花闻言,守丧?是啊,丧期未过,白纱红绫,情非得已。她摩挲着摸着腰上的红绫,这丈红绫将时时提醒她司徒羽的夙愿。
陆仁贾望着她又发起了呆,晶晶地丹凤眼挑起,若有所思……
第52章 久别重逢
神木下起了雨。
天色有些昏暗,大雨淅淅沥沥,目之所及,烟雨朦胧。
花汐槿梳着半簪,面覆白纱,仅露出一双琉璃杏眼,缟素发带迎风飘扬。她身着缟素长衫,腰间一尺红菱,上系一绣红字“金玉良缘”的锦囊绣袋,背负一张散发着古木香气的瑶琴,手执一柄木槿花纹的油纸伞。
中午明明天气还很晴朗,也热得慌,花汐槿出门便只着薄衫,现下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让人措不及防,她撑开油纸伞,摸了摸手臂,觉得有些冷。看着远处楼台烟雨,灯影幢幢,人来人往,觉得王都人士十分附庸风雅,旁的倒未见如此积极,这风月场所倒是风雨不误。也好,今夜便去打探打探,她加快了往红昭楼的步伐。
她转过一条厝巷,迎面依稀走过一人,紫衣墨发,腰系匕首,并未执伞,雨落在他的身上,他却似乎毫无感觉,一派遗世独立的道骨仙姿。
她墨瞳一缩,心跳骤然加速,心头满满的似乎有什么要溢出,捏紧伞柄,朝着来人喊“紫……”
“晔郎。”来人身后,柔声忽起。
对面的人顿了一顿,缓缓转过身,正背对着花汐槿。
花汐槿口中道了一半的呼唤生生被自己掐断,她静静得望着眼前背着她的,她朝也思暮也想的信仰。
柴绫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外套一件云丝披风。她急匆匆地追上紫晔,笑容盈盈,素手抬高,将紫晔罩在伞下,语气柔情蜜蜜,“晔郎,方才你出门忘了带伞,父亲说过,要好好伺候你的,是绫儿疏忽了。”
男子望了眼柴绫,声音一贯冷清,“郡主费心了。”
“师妹的事,绫儿已办妥,这是您让锦衣卫带的信物。”说罢,她将那把在沙漠中用来行凶的胭脂呈给紫衣男子。
男子面容她瞧不见,只见他从容地接过胭脂,朝柴绫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共撑一伞,继续前行。
轰隆一声,雨势渐大。
她内心一阵苦涩,什么意思?
真的是他派她去截杀她?为何?真的是因为累赘么?
紫晔原是不声不响地离了谷,连招呼都不与她打一声,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何如,尽管她当时不愿信这个事实,如今见他好好的同柴绫走在一起,还这般亲近,她便是不信也不行了。
强迫是一切悲剧的根源,她断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那个人,既然不能做他心尖上的人,那便做他的鞍前马,做他的前锋,做他背后默默无闻的付出者,那样便好。
想是这么想,她心中仍是难受得紧,算了算了,她想,如今这诡谲莫测的天下,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她晓得这条路不好走,于是她更需要好好的走。
至少,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不管他是真的要杀了她还是如何,她只想帮他,只想听从司徒羽的心意助紫晔一统,不至于过忘川的时候没脸见司徒羽,这是她欠他的。
思及司徒羽,花汐槿心又蓦得一紧,她握着伞柄的手微微发抖,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