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沈可居在说什么。
刚才老吴在介绍第一件文物时把孔子的弟子曾参的“参”的读音口误成了“参加”的“参”,其实这里是“人参”的“参”。
付沚还没来得及和老吴校对,就被点上去做示范了。
而沈可居听出了她刚才咬字时那点似有似无的不确定。
付沚心里,默默给沈可居加上了一条优点:细心。
回过神来,见自己落队几米,付沚赶忙跟上。
两位老师带着,任务轻松了很多。
其他游客路过时听到沈可居的声音都忍不住侧目看看,听上一耳朵。
这声音属实悦耳动听。
中间他们这一队人休息时,大家都坐在石凳上,沈可居站在大红色的柱子旁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保温杯,打开的时候有热气溢出,他喝了两口,盖好。
整个实习队都是一个班的,他们这届的文博系学生。
这会儿基本上是几个人围着一个石桌坐在周围的石凳上说说笑笑,付沚融入不进去也不强求,没有坐下。
付沚翻了翻手里的讲解稿。
“怎么不坐。”
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吓了付沚一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不累。”
沈可居轻笑一声:“多和人接触接触,慢慢就熟了。”
说罢,把水杯揣进大衣口袋里走开了。
留下付沚愣在原地。
他记住了她不是这个班里的。
付沚再次低下头看向手里的讲解稿,突然觉得手里的稿子上的黑字在白纸上跳起舞来,东奔西走,可就是不愿意进她的脑子。
现在的她不太愿意接收这些文字,大脑被喜悦填充得满满当当,只能听得进去沈可居口述版本。
休息片刻,继续从后往前走。
“不知道老吴那边怎么样。”
“不知道,应该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队里有些人在想着另一队的情况,纵使沈可居讲得真的不错,但终究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这是第一次见沈可居,还是对他的能力存在质疑。
付沚听见这话没多说什么,她相信沈可居的实力,而沈可居也无需证明自己。
一路上,付沚都加快脚步跟在沈可居身后,沈可居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她耳中。
付沚到底还是没多想,她一直紧跟着沈可居。
“老师,这里的' 臣' 字为什么这么小还靠右啊?”刚刚那个想着老吴那队情况的同学指着一件文物提问道。
付沚看着她上挑的眉毛,便知道了她的用意。
简单来说,挑刺儿。
“臣字偏小靠右,以示臣子对君主的尊敬。”
那位同学又走到另一件文物前:“这里也有知识点吧,老师可千万别因为不需要对我们负责就不善始善终啊。”
......
沈可居笑笑,付沚不知道他打不打算说什么。
付沚见他这样,拿着纸本的手,指尖微动。
“每个展室要讲解的文物都有很多,沈老师只是选了更有代表性的文物去讲,再者说我们主要学的是如何讲,而不是讲什么。”
付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语气所致,和刚刚做讲解演示的声音判若两声。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付沚。
一时之间,大家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付沚却没表现出半点不适,仍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那人轻哼一声:“有些人明明不是我们系的却要过这边来……怕是别有用心吧?”
这里还有谁不是和她同系的?
她在说谁,一听便知。
付沚才要开口,沈可居便先低笑道:“看来我这个历史系的倒是来添乱了。”
那位同学一下子说不出来话,脸沉了下来,默不作声。
“大家都可以靠近点听,这是个人选择,”沈可居说这话的时候面向大家,语气平平,“讲稿一天不背自己知道,三天不背老师知道,一周不背游客知道,还希望大家先把自己手里的讲稿各自熟悉,才好做进一步了解。”
一队的同学不仅对沈可居的好感有了极大提高,也又一次刷新了对付沚的印象。
付沚看向沈可居,他的话语坚定而有力:“出来实习,发现问题没错,是好事,值得鼓励。”
那位同学再度看向付沚,眼神里充满挑衅。
付沚则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沈可居看向那位挑事儿的同学,后边说的话,温度低了不知道几度:“这儿闻不得硝烟味,倘若滋事,还请移驾别处实习。”
那位同学洗掉了脸上的得意,往自己的朋友身后站了站。
她朋友尴尬地笑了笑,示意大家继续。
一趟下来,中间遇到了一趟老吴的队,刚刚那位同学拉着自己朋友去了老吴的队,沈可居就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