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缈笑了笑,说:“阿回,我会把这个给你带过去的。”
她去了朱颜辞镜楼,把琵琶放在了白玉台旁的琴架上,轻轻拨弄了几个音,就往韶园去了。
桓彧来的时候,陆缈正在给那些绣球花松土。
“阿辞在做什么?怎么在这个地方见?”桓彧的语气是真的温柔了,像是面对珍宝,话稍微重一点都怕它会碎掉。他就站在陆缈身后,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气,头忽然有些痛。
陆缈没有抬头,继续着手里的事,“将军忘了吗,这里就是我最开始在的地方啊。”
桓彧想偏了,阿慈就是出身乐坊,他以为陆缈是承认了她就是阿慈。
“你是阿慈,你是阿慈对不对!”桓彧想把陆缈拉起来,身子却不自主的向后倒去,气血上涌,嘴角有鲜血渗出。
“将军真的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孟辞啊,怎么会是那个被你强行带入府中,受尽众人欺凌,最后还被绞死的阿慈呢。”陆缈慢慢靠近桓彧,莞尔温言。
“阿慈早就死了的,是将军亲手杀了她,你不记得了吗?”
“将军那么喜欢阿慈,怎么在她死了之后还有那么多红颜知己呢,一个又一个,将军不觉得自己辜负了阿慈吗?”
“将军既然喜欢阿慈,那为什么在害死她之后自己不去死呢?”
桓彧七窍都开始流血,他捂着耳朵,神情痛苦,“别说了,别说了!”
他眼前有好多个阿慈,都仇恨的看着他,不停的让他给她偿命。
桓彧慢慢倒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带着阿慈对他的怨恨,绝望而痛苦的死去。
陆缈扫过他几眼,笑容讽刺至极,这种人渣也配喜欢人吗,从一开始他对阿慈的爱就是罪恶的,他毁掉了多少人。
渐渐的,陆缈感觉自己快没了力气,她扶着青墙去了主楼。
她走后,朱颜才从杉树后走出来,手中的匕首迎着阳光折射出光芒。
桓彧,不配留着全尸去死。
那一日,曾经为南楚第一乐坊的朱颜辞镜楼燃起了大火,那座繁华绮丽的高楼被火焰吞噬着,火星子都蹦起了优美的弧度,数层高楼尽燃,无数人前来救火,还能听到楼里传来的琵琶声。
遥遥望去,Jing致华美的厅堂内,那雕刻着牡丹的白玉台上坐着一红衣女子,轻歌慢yin,泪眼婆娑。
赤红火焰中间,一抹倩影,昙花一现,刹那芳华。
陆缈终于想起了那句诗的意思。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世间所有美好最终都会归于灰烬。
可她依旧为曾经见证过而感到欢愉。
(正文完)
第46章 燕绥 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
我的故事好像很平淡又好像是所有人当中最幸福的那一个。
母亲改嫁那一年, 我很害怕,那位继父总是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起初还没有做什么, 越到后来他的眼神越加肆无忌惮, 母亲是个柔弱的女人,她不敢反抗, 总是一遍一遍的告诉我要听话。
我很听话的,还很小就会帮母亲干活, 继父打我骂我我也忍着不说,上山找些胡乱的药草胡乱的敷一敷, 伤口好像慢慢的就好了。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变的更加好看, 周围的孩子没有一个比我更好看, 继父看我的眼神又增添了一些不好的意味,他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很害怕, 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直到有一次,他在夜里闯入我的房间,我开始反抗, 我抓花了他的脸,我不想再忍了, 我拿起棍子打了他的头。
这样的后果就是我被狠狠的虐待了一次,然后在母亲的哭喊声中被卖掉。
其实相比于原来的生活,我更喜欢在乐坊的日子。
这里很Jing致很好看, 我过上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日子,可以吃饱穿暖,不用担心有人会在夜里闯入我的房间肆意妄为, 我可以学习很多才艺,这些美妙的乐器为我敞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和我一起进来的孩子们总是会有很多抱怨,我并不那样,并没有觉得被卖到乐坊里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没有觉得抛头露面当众表演很没有脸面。
我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和努力赚钱,没有做坏事,不偷不抢,这没有什么好耻辱的。
因为这样的心态,我是韶园里最优秀的那一个,我也结识了一位好朋友,静姝。
静姝性情温婉,我和她很合得来,我们一同挂牌,成为南楚赫赫有名的朱颜双璧,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好下去。
直到她背叛了我,我才发现原来感情在利益面前可以大打折扣。
我从来没有想过攀附权贵,也没有想踏入深宫,享受什么泼天富贵,如果静姝和我说了她的愿望的话,我也愿意把她引荐给陛下的。
那之后我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难道我的真情就这么被践踏了吗。
我不再去想那些多余的东西,认真的做好一个乐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