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她闷闷地说。
陆淮予轻呵一声,“每次错认得挺快,也没见你改。”
“教眠眠都没教你累,眠眠还知道在外面被欺负了要回来找我,你呢?”
“......”
简卿这是头一次听他的训斥。
之前陆淮予都是好声好气的和她说,温言细语的。
她怔怔地盯着他看,唇瓣嗫嚅了两下,“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你这样我更担心。”陆淮予对上她的眼眸,shi漉漉的,有气都不知道怎么冲她撒。
他伸手把人按进怀里,“看你就来气。”
猝不及防的,简卿撞进男人的胸膛,宽厚而温暖,视线只能看见他衬衫的扣子。
怀里的小姑娘小小一团,好像是被他说懵了,愣愣地一声不敢吭。
只知道小心翼翼抱住他腰,小手来回揪着他的衣服,无声地讨好似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想你要怎么和我说。”陆淮予的声音认真而严格,“从白天的电话开始。”
“......”
简卿缓缓抬起头,重新对上他的眼睛。
白天的出租车上的时候。
——“在干嘛呢?”他问。
简卿重新组织语言,一字一句,慢吞吞地开口,像是牙牙学语的孩子。
——“我在出租车上,简宏哲出了车祸,我要赶回渝市见他一面。”
“当时为什么不说。”他继续问。
简卿张了张嘴,小声地说:“我怕影响你做手术。”
陆淮予沉默不语。
良久。
“简卿,我的手术成功率是99%。”
简卿一愣,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是为什么。
“我做手术很厉害,所以你不用觉得会影响到我。”
“就算真的影响到了,会做手术的医生,不是只有我一个。”
“......”
陆淮予低着头看她,沉声问:“知道了吗?”
“知道了...”简卿揪着手里被揉成一团的领带。
“好。那继续。”他的手肘撑在椅背上,好像一点不着急似的。
“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还不说?”
简卿沉默许久,才慢吞吞地开口,“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家里的样子。”
她已经很努力的,挺直腰板的生活。
可是陈妍和简宏哲,是她摆脱不掉的。
就连法律层面上,她都没有权利去断绝和简宏哲的父女关系。没有任何的手段和条款承认,子女可以和有血缘关系的父母断绝亲子关系。
就像今天这样,即使简宏哲很糟糕,但她依然会拿出钱,救他的命。
因为她很害怕,自己会活的像简宏哲一样,变得没有人性。
但是这些东西,是她不愿意暴露出来的。
尽管她很努力在隐藏,隐藏内心深处的自卑。
“我觉得我的家庭,太糟糕了。”简卿低低地说。
一字一句,落进凉凉的月色里。
陆淮予凝着她,眼底红红的,小幅度的抽噎。
一个人很难去摆脱原生家庭所带来的影响,这是社会性动物的必然。
受童年经历的束缚,糟糕的抚养者,让简卿成长为很典型的疏离型依恋类型。
她习惯性的回避,隐藏自己的情绪。
难以信任他人。
漠然。
正是因为很清楚她的这些问题,所以才让他格外的心疼。
陆淮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轻叹一声。
算了。
他和小姑娘计较什么,大不了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还能怎么办,就这么一个学生。
一天教不会就教一个月。
一个月教不会就教一年。
一年教不会就教一辈子。
陆淮予的神色柔和下来,不再板着脸和她讲道理,冰凉的手背触碰她脸颊上浅浅淡淡的印子。
“痛不痛?”
简卿下意识摇摇头。
陆淮予皱了皱眉,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好像是在警告。
“......”
“挺痛的。”简卿改了口,老老实实地说。
“那你打回去了没有。”他问。
简卿闷闷地说:“没有。”
“为什么。”陆淮予声音沉了两度。
“打她,她就闹得更厉害了。”简卿低着头,“而且我也打不过她。”
小姑娘的战斗力,确实不如四十几岁没皮没脸的女人。
到时候抓起衣服头发来,更是吃亏。
陆淮予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就这么点儿出息,你还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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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说话的时候,ICU病房的门开了,推出来一张病床,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