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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调装修风格的主卧,一米八的大床上,被子拱起一处。
双层的窗帘隔绝了白日的光线,只有床脚一盏矮矮的地灯发出暖黄色微光。
安静昏暗的空间里,浅浅的呼吸声低低缓缓。
陆淮予这周突然多出一台紧急的手术,科室原本准备让他取消周五的门诊,找其他医生代班,这样就可以把手术排到周五。
偏偏陆医生格外的敬业,说什么也不取消门诊,于是周四这天熬了个大夜,四点多才下班回家。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发出震动的声音,不响,但足以扰人清梦。
陆淮予眉心一拧,缓缓睁开眸子,眼神透着惫懒和迷离。
他从床上坐起,整个人还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
“喂——”嗓音低低沉沉,含糊嘶哑,喉咙里像是含着小颗粒。
“他去找你了?”女人明丽动人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透着明显的焦虑和不安。
岑虞正在拍摄一个真人秀综艺,全天二十四小时的拍摄,她好不容易才躲开了摄像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给陆淮予打电话。
陆淮予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xue,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谁?”
“......”
岑虞朱唇轻抿,低头盯着地上粉粉白白的樱花,被过路的行人踩踏,碾进泥土里,又烂又破败。
半晌,才吐出那烫嘴的两个字,“沈镌。”
这个她刻意回避了很久的名字,从她自己嘴里说出,像是一柄拂尘,将她内里深处积灰的沉疴曝露出来。
陆淮予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
白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原本漆黑的房间一下亮得晃目,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头脑渐渐清明,陆淮予淡淡‘嗯’了一声,“他来问孩子是不是他的。”
岑虞眼睫微颤,慌张地追问:“你没告诉他吧?”
陆淮予漫不经心地转着脖子,舒缓睡得僵硬的身体,“没有,但我挺想的。”
当初岑虞和沈镌离婚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反对,只有陆淮予坚定地站在岑虞这边。
谁叫沈镌当年干的确实不叫人事,怎么着陆淮予也见不得自家的妹妹被欺负成那样。
只是现在这么久过去了,这笔烂账也该算清了。
“我不管你是准备给眠眠找个后爹,还是回头找她亲爸,两样你总得做一样吧?我不可能一直替你养着眠眠,对孩子对你都不好,小朋友的感情是会淡的。”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沉默。
陆淮予没有催促她,慢条斯理地从衣柜里拿出衬衫换上,一个一个耐心地系扣。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现在很累——”向来洒脱利落的岑虞难得露出柔软脆弱的一面。
她顿了顿,“我的人生到了一种,如果不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我就不想要了。”
客厅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明明岑虞在说着伤心欲绝的话,惹人又心疼又动容,陆淮予却还是走了神。
他走出卧室,客卧的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空气中散发着浅浅淡淡的甜橘香。
客厅里简卿的东西已经不在,陆淮予扫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整。
餐厅里传来一股食物的味道,煎蛋和烤面包的焦香扑鼻。
两份白色瓷盘装着的早餐被摆在桌上,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小姑娘字迹娟秀,比划工整。
“陆医生工作辛苦了,早饭记得吃。”
电话那头岑虞絮絮叨叨地说,陆淮予一个字没听进去,手里把玩着字条,眼皮低垂,敛住了漆黑的瞳眸,看不清在想什么。
“你在听吗?”岑虞得不到半点的回应,忍不住问。
陆淮予目光落在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上,烤面包上盖着煎蛋,半流体的蛋ye裹在煎得酥脆的蛋白里,金黄的色泽诱人。
他心不在焉地应声,“在听。”
岑虞这些话要是放在过去,她最惨最狼狈的时候,陆淮予还能心软被她忽悠过去。
现在他的内心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想要也可以,老陆家会要你给他们带来的不可思议的东西。”
“......”
岑虞哭丧着脸,哼唧了两声,极不情愿地说:“你就不能再帮我带着眠眠吗?”
瞒了这么久,要是被她爸妈知道,她跑去国外根本不是去进修,而是生了个崽,九条命都不够他们男女双打的。
“哥哥——”岑虞拖着长长的尾音,每次她撒个娇,喊声哥哥,陆淮予即便是无可奈何,也会变得好说话。
只是这次却不怎么管用。
“不能。”陆淮予冷冰冰地拒绝。
食指指腹在白色瓷盘的边缘细细摩挲,他有些没耐心,再和岑虞墨迹下去,早饭就要凉了。
“为什么不能呢?”岑虞不解,三年都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