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白睫毛轻轻颤动,他睁开眼睛,一眼过去就是秦昂发红的眼圈,他拉下秦昂的手,“我不敢。”
秦昂心一紧。
江白头靠在床头,笑容苦涩,“我知道,阿恒在你心里,一定是善良的,干净的,可我不是。”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手里并不干净,我为了好好活下来,杀了很多人,也给人注射过毒品,亲眼看着那些人因为承受不了毒品的剂量而死在了我面前,可我只能无动于衷地看着。在我眼里,穆之恒早就死了。”
在某个夜晚,在被逼着去杀人的时候,穆之恒早就死了,他成了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的江白。
秦昂心脏痉挛地抽疼着。
江白捏着他的手,这张手宽厚有力,无论是在穆之恒的记忆里还是在江白的记忆里都带给了他很多的温暖。可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温暖。
他笑了笑,“我活不成你心里阿恒的样子了,所以我怕你知道我是阿恒后,会觉得失望,会难过。”
他的记忆不是一下子就回来的,在国外有了关于自己模模糊糊的记忆,而所有记忆的想起是在回到怀城在监狱里见到秦昂第一眼后。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夜的噩梦,从小时候模模糊糊的记忆再到在监狱里见到的第一眼,他想起了秦昂这个自己小时候最信任最喜欢的人,一时之间欣喜和苦涩都涌上了心头。
后来出了监狱,他不断地靠近秦昂,找回了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可记忆越是完整,他越害怕,越觉得自己配不上秦昂这样好的人,不敢与他挑明真相和身份,生怕从他眼底看到一丝的失望。
从那时起,他就想好了,只要可以,他永远都不要让秦昂知道自己就是穆之恒。
“可那是你的想法而已啊江白。”屋里寂静了一瞬,秦昂忽然说。他从椅子上坐到床边,按着江白的肩膀迫使他看着自己,“江白,你看看我。”
“你知道我这几天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我后悔为什么我在监狱里没有认出你来,如果我能早点认出你,或许我就能替你分担一些,你不用这么辛苦,不用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对我来说,你是不是阿恒都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是,我依然爱你,让我动心的原本就是我第一眼见到的江白。可如果你是阿恒......”
他顿了顿,清澈的眸子里杂糅着近乎虔诚的爱意,“如果你是阿恒,我真的非常庆幸和高兴,我的阿恒还活着,我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原来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江白,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缘分了。”
这个世界上,纵然万般缘分拉扯着,都不及这一点缘分来得深刻。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着,命里的人兜兜转转地总会回到他的身边。
这或许就是一种宿命感。
秦昂亲了一下江白的唇,“江白,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你是阿恒,而是你是我爱的那个人。”
所以我愿意来到这里,跟着你,陪你走过这段暗无天日的路程。
江白怔愣地看着秦昂许久,一把拉过秦昂,落下了一个急促而沉重的吻。
轻浅的吻逐渐变为深吻,在彼此间不断地交换着唾ye,唇齿相依,食髓知味。眼泪顷刻间地滑过了脸颊,江白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他停了下来,将头埋进了秦昂的颈窝,笑骂,“秦昂,你是傻吗?”
傻到明明知道前面就是一条绝路,也要追着我,跟着我走下去。
秦昂一下一下地捏着他的后颈,低声安抚着,“人傻有好福。”
屋外寂静无声,偶尔能听见聒噪的蝉鸣声在响,远处山林的风穿堂而入,吹得头上的灯泡摇摇晃晃,地下相拥的影子也跟着晃。
他们相拥着,万物都在此刻寂静着,风和蝉鸣纠缠,弹奏着初夏的乐章。头顶上的灯泡晃啊晃,连带着他们的影子也跟着晃,可那影子始终地抱在一起。
“江白,这些年,你怎么长大的呢?”秦昂一下一下地摸着江白的后颈,问道。
江白愣了愣,从秦昂的怀里出来,歪头轻轻一哂,故作轻松,“就那样长大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秦昂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知道江白这样的故作轻松是不想他担心。可他最不忍见到的也是江白这样什么都当做没事的样子,“对不起......如果我们当初能够保护好你的话,就不会让你被戚尧的人带走......”
江白剑眉轻蹙,伸手捏着秦昂的嘴边,止住了秦昂的话,“我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
昏黄的灯光下,他们久久对视着,都看着彼此之间黑色的眸子里的那一翻江倒海。
半饷,江白垂下手,语气里透着一些无奈,“别人不欠我,欠我的是戚尧。你这样会让我想当然以为你是因为愧疚才继续爱着我。”
“你胡说什么呢!”秦昂瞪了他一眼。
他握紧了江白的手,“我爱你就是纯粹的爱,和愧疚亏欠那些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把我当什么了?苦情女主角?”
“天地良心,”江白好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