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几日,云之衍渐渐恢复了以往的体力,也算是卡着年关痊愈,好在未耽误允了顾昔的夜宴。
午后正是一天最暖和的时候,他披着顾昔执意给他系起来的披风,一身素白站在枕风阁前。
环顾眼下,抬手并指划空,远处一小截树枝应声落地。此番运气流转自如,身体显然已无大碍。
等到顾昔从身后的屋里磨蹭出来,云之衍怀中又被塞进一个小巧的物件。
似有热气儿,烘得胸口暖呼呼的。云之衍披风在身,本就病弱似的扮相,得了手炉更是不悦起来。
他无药可救似的看了顾昔一眼,转身迈开步子便往山下走,顾昔赶紧跟上。
“等等我!哎……师尊,可是你的手会冷呀!”
云之衍不应,脚步倒是稍缓,神色如常。
“揣个手炉怎么了,到时候就说风寒尚未痊愈,别人还会取笑师尊不成。”顾昔追上来,与他齐肩同行,悄悄拨开裘衣,把云之衍冰凉的五指攥进手心。
“你干什么。”云之衍怔了怔,想要抽手。
“那师尊帮我降降温吧,我心燥热。”
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今非昔比,从顾昔的那句“照顾”之后,云之衍便感受到了于以往不同的差池。
他不是天性冷淡的人,后天解除的禁制更是时常让他体悟到新的情感滋味。
顾昔就像是在教他一种全新的情绪,将七情五感全都牵动,排列得复杂又繁琐,却引人着迷。
这种特殊的感觉专属于顾昔。
下了融景峰,通往主殿路上的就人多了起来。
顾昔依旧拉着他的手,虽有披风遮掩二人动作,可他还是觉得每前进一步都如芒在背。
偏他的身份又高调得很,这一路上“长老好”的问候就没停过。
罪魁祸首在云之衍的身边玩得猖狂,不时趁着小辈们问候,往他手心搔上一搔,叫他频频开口之时倏然抿唇,朝着顾昔丢去几记警示的目光。
这算什么,摸摸而已。顾昔笑得无害。
天未全黑便提前入殿的,都是些被安排了布置工作的弟子,顾昔见状也去帮忙打下手。云之衍的到来虽令人感到意外,但弟子们也多不敢近攀,一时之间,他的身边没了顾昔,周围竟然空出了一小块无人区域。
当真应验了那句“身周两步,生人不近”。
云之衍倒也不在意,他找了处窗边落座,刚拢紧了披风,对面便坐下一个人。
“哈哈哈,玄清啊!听闻你前几日还病怏怏的,今日见了气色却是不错啊?”
云之衍抬头,陆向真一张脸写满了喜庆,正乐呵呵地瞧着他:“你那结界,倒是结实得很,连我都进拦了,难道还怕传染?”
“是……劳您挂心了。年关将近,不可不防。”
云之衍嘴上回应,心中却是迟疑。
结界是自己令顾昔布置的,能拦住普通弟子进出即可,为什么庄主会进不来?
若是顾昔有心而为之,还可慢慢细究,可若不是顾昔所为,只怕……
只怕当日融景峰内还有第三人存在,说不定正与陷自己于现状的那名女子有关。
也就是说,顾昔独自待在融景峰中,其实也并不安全。
冷汗自云之衍的掌心渗出,他无心再听陆向真滔滔不绝地念叨什么,全部敷衍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