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苏,我很想你。”迟来、突兀的情感爆发,总特别浓烈,翊王一口呼吸,异常的沉重与滞钝,“从你和我分离的那一天,我就开始想你,每天晚上,发疯的想你。”
兰渐苏让他抱着,听他此刻正说的话:“你与我聊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你唱给我听的那几首曲子,那些回忆,我每日都要想一遍,从头到尾想一遍。一听说你回京,我立刻便也要回来,甚至等不及崇琰那道圣旨下来,就早早准备出发。滇南没有朝局,可也没有你。没有你,我其实过得一点也不自在。”
兰渐苏抬起手,摸着翊王的头发。
他还以为,翊王回乡后得以自由,每日以山酒为伴,应当无忧无虑。
听见翊王微有的哭腔,兰渐苏禁不住低笑:“好了,王爷,渐苏如今在这里,就在你身边。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哭起来?待会让下人看见,要笑话。”他欲拉开翊王的手,但翊王不肯放。
“端着个架子,实在太累。我便想这么抱着你。”翊王素来自持,而今却“任性”了一把。这一“任性”起来,兰渐苏拿他着实没法子,唯有让他这样抱着。
他轻拍着翊王的背,轻声地,一遍遍说:“好了,我回来了,我已经回来了。”
*
抵御南寇的军队回了朝廷,领兵打仗的田冯,虽说只用脑子,没上过沙场,可好歹出了谋,划了策。合该记一份头功。
谁料,这样一位大功臣,却在回京路上“叛逃”了。消息来得突然,令人一个震惊吃得猝不及防。
田冯叛逃,为什么叛逃?倘若打了败仗,他叛逃情有可原,但这场仗,是大沣胜利了,他是功臣。以他的性子,当风风光光杀回朝廷,再逼皇上给他升个十级八级,直升到位子与沈评绿相差无两才对。
这一出“带功叛逃”,令人摸不着头脑。他可能是对大沣国寒了心,带着满身功勋,逃往他国,另谋出路。他可能是打仗时爱上了敌国的姑娘,千年老jian臣一朝心动,脑子里的刹车出现故障,便生死不顾去追求爱情。他可能只不过是出去拉屎,然后迷路。
大沣国人的想象力一向丰富,关于田冯的话本,又在一夜间出了许许多多。但这些猜测,到底只是猜测,没人知道事情真相。
总归,朝廷放出来的消息是他“叛逃”了。军队未归朝廷前,他叛逃,那就等同于逃兵。朝廷发出海捕文书,捉拿逃兵田冯。
田冯是被冤枉还是真有其罪,是恋爱还是掉屎坑,只要他没死,这些,兰渐苏便不想知道。
兰崇琰时间观念颇差。明明说好,身体只不便两天。如今到了第四天,还不见他上朝。
兰渐苏心想,兰崇琰没准长了痘痘,因此不敢见人。痘痘要消下去,总需些时日。
是夜,他见府内的下人,全去忙活过几日端阳节的事宜,认为是个好机会,换上夜装,揣上那份京城地牢地图,按着地图上画的圈出发。
柳巷的绍天楼,一幢属于皇家直管的刑罚机构。虽明面上是说,只作刑审要犯用,可也不是没有地方关押人。
因为这座绍天楼比较热门,使用率也颇是频繁,兰渐苏认为皇上不会将浈献王和静闲雪关在这么显而易见的地方,便从没去观察过。
如今他陷入了过河没了石头的困境,这块被他认为是绕路的“大石头”,只得当成救命稻草去摸一摸。
深夜,绍天楼门口换上子时灯笼,守楼的人员撤岗轮换。兰渐苏利用玄法制造了一点小事故,趁乱摸进绍天楼里。
绍天楼叫“楼”,估计只是名字上想取个好听。通共也就一层高。
进楼以后,兰渐苏在各大刑房、牢房里探了个遍,除几个奄奄一息的死囚,没见到浈献王和静闲雪。
他躲在刑房的柜子后,又一次失败的探查,让他近乎绝望地要一拳捶在柜子上。
这时两个巡卫的脚步声逼来,他忙将身体隐好,克制住情绪,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一巡卫道:“那大人,在地底下呢。皇上可也忒狠了。”
另一巡卫道:“嘘!慎言!”
“行行,我不说了。咱们下去瞧瞧,看怎么样了。”
说着他们往一面木墙走去。
兰渐苏心道:他们说的地底下,机关就在那堵木墙上吗?
方才他在那堵木墙前打量了许久,不管是推、是拉,是左右拉,那堵木墙,均毫无动静。
看来是有机关在上面,他得仔细看巡卫怎么开那个机关。
只见巡卫蹲下身。
兰渐苏心道:机关原来埋藏在地上?
只见巡卫双手攀住木墙,将木墙往上抬:“嘿咻!”木墙哗地一下被抬上去。
兰渐苏:……
做这个暗门的,必是个善于逆转人类思维的天才。
木墙后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两个巡卫走下通道,木墙轰一声又掉下来关上。
约摸过去一刻,就算是十层楼,也该叫这俩巡卫下完了,兰渐苏此时才悄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