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骆家还没有现在的体量,但正因如此,急于扩张的当家人才希望通过联姻促成与另一个大家族的合作。
骆行之当时才十七八岁,显然被排除在了选项外,骆老爷子只能把目光放在已经二十二快要大学毕业的大儿子身上。
也就是那个时候,两个人的恋情被家里知道,遭到了父母前所未有的反对以及施压,但骆行之记得哥哥当时却是从来没松过半分口,哪怕骆老爷子已经说出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他也依旧没有半分退却。
后来父亲被逼到没有办法,只能派说客去找那个女孩子谈,然后这么做的结果就是
我哥带着那个女孩子逃了。
逃了?骆茕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嗯,确切来说,那应该叫私奔。
知道这件事之后的骆老爷子雷霆震怒,直接扬言就当做没有这个儿子,转头将骆行之开始作为企业接班人培养,而联姻那件事也因为拖的时间太久而不了了之。
而女孩子家里也因为骆家的施压一直在劝她分手,让女孩不得不和家里淡了联系。
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当时已经怀孕了吧。骆行之难得在骆茕面前点了烟,浅浅吸了一口,我当时不理解我哥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抛弃亲人,因为生气也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过,他有个孩子这件事还是我几年前从他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嘴里听说的。
他那段时间过得很窘迫,女朋友未婚先孕,从分娩到产后恢复本就需要一大笔钱,可他连毕业证都还没拿到,又没有经验,只能一天打好几份工,最后还是扛不住,和好友开了口。
骆茕指了指自己:那个孩子就是我吗?
对。
骆茕名字里的茕字,恐怕也反映了那个女孩子当时一个人坐在医院里,每天只能等男朋友下班短暂团聚那种不安又孤独的心境吧。
那如果爷爷也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呢?
骆茕为父母的爱情扼腕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自己和骆行之这对不lun之恋。
他如果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其实这个如果都不用加,那老头儿真知道了的话那应该是百分百反对,要想夸张点没准还会以死相逼。
我不是当年的我哥,骆行之看她担忧的表情,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我爸也不是当年的他了。
他已经足够强大,将骆家的全部家业膨胀了无数倍攥在了手里,老人早就在骆行之面前失去了话语权,而骆行之的一部分顺从不过就是出于子女对父母的孝顺罢了。
谁也没办法动你,不许瞎想。
骆茕安下心来,又在他怀里腻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问:那他们出车祸了之后,有没有墓什么的我想去看看
好。
骆行之侧过头用鼻尖蹭了蹭小姑娘头顶的软发。
等回国带你去。
现在回国第一天,小姑娘睡了一个午觉就又提起了这件事,看得出来确实很挂心。
骆行之抱着怀里的小爱人,想了想自己接下来可能至少半个月忙到抽不出身,大掌从她的脑后顺了顺她的长发。
明天带你去。
会议再往后推半天吧。
次日清晨,骆茕难得起了个早,跟着骆行之去了墓园。
她走到半路才想起自己两手空空的来了,又临时去买了一束花,骆行之看着她,温和地笑:他们不会在意你有没有带东西的。
她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马蹄莲:他们看见我,会高兴吗?
今天一起床骆行之就发现她格外的跳脱,比平时更爱说爱笑,他思忖小女孩十八年来第一次要去见爸爸妈妈,还怕她紧张,让阿姨在她早餐的华夫饼上多放了一点枫糖浆,结果这不知好歹的小东西嫌太甜了,就吃了一小口。
现在她倒是怂了,怂得就像是夹着尾巴的猫,灰溜溜的捧着一束马蹄莲,步子迈得比谁都小。
当然,
现在日头渐升,树荫下金光斑驳,远近蝉鸣振聋发聩,几乎要将骆行之温柔的声音吞没。
他们会很高兴的。
骆茕闻言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骆行之正经地摇头:没有。
骆茕又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大概是知道骆行之时间金贵,就这一上午就推掉了两场会议,要再不赶紧过去恐怕他今晚要在公司待到晚上十一点,才缓缓地继续往前走。
那你说我待会儿跟他们介绍你,是叔叔还是男朋友啊?
这倒是个问题。
墓碑上,父母照片里的模样和自己好像也差不了几岁,在那样的年纪甚至都选不出一张不带笑的照片,两张黑白的笑脸并排放在一起,让人格外揪心。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刚才调侃骆行之时的样子,拘谨地放下花束之后就站在一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哥,嫂子,这小姑娘就是你们的骆茕,前阵子刚刚十八,长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