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麟睁大双眼:“什么?”
“是我放进去的,”贺连云笑,“一方面,是想你多来找找我。另一方面,是林昀以前总说,自己没什么时间陪儿子,要不买只小狗陪他玩。可后来,他又没买了,说人都养不明白,还养狗。”
“我看你挺喜欢哈士奇。”
邵麟:“……”
“其实,十几年来,我排异控制得很好,只要终生服药,兴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贺连云手依然放在自己胸口上,叹了口气,“或许是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数,自从两年前见到你,我就开始出现排异反应。就好像一见到你,这颗心就不再愿意与我一块儿待着似的。这一拖拖了两年,我现在是真的等不了了。”
邵麟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眶又胀又烫。
“不过,阿麟你,却是上帝赠与我的礼物——”贺连云伸手去摸邵麟的下巴,“医生说了,我们会配合得很好,甚至比你父亲还要好。”
“别想着Tyrant和你那些龌龊的小计划。”男人神情恢复了冷漠,“他盯着的那个医生,不是我的手术医生。不过,那个医生自己都不知道。不出意外的话,Tyrant与他上船时就会扑空,想必脸上表情,会十分Jing彩。”
他突然伸出手,钳住了邵麟的下巴,逼着他看向自己。邵麟再想佯装镇定,也藏不住瞳孔里闪动着的恐慌,凉意顺着脊椎一节一节地倒灌下来。
“真像啊。”贺连云短促的笑了一声,凑近了一点,在人耳畔低语,“我每次看到你,就会想起我第一次见林昀的时候。”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看着他,就这样痛苦而惊恐地看着我。要不是我不能伤害他,我一定让他这样看着我,”贺连云恶狠狠地说完,几乎在邵麟脸上捏出了两个青白的指印,“日日夜夜。”
随后,抬头给BIG使了一个眼色。
邵麟瞳孔附近的肌rou再次猛烈收缩,一个男人用膝盖压住了他的双腿,BIG拿起一块被七氟烷打shi了的毛巾,用力捂住他的口鼻。
邵麟“呜呜”挣扎了起来,几乎是拼尽全力地乱舞四肢。两分钟后,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很快就不动了。贺连云向两个保镖一使眼色,BIG把邵麟的手脚都给固定在了床上。
贺连云起身,面无表情:“直升飞机耽搁了一会儿,今晚就不要让他醒来了。”
邵麟只是头晕片刻,很快又清醒了过来——
七氟烷是船上储量最多,亦是最常见的麻醉剂,8%的浓度捂鼻2分钟左右就能麻倒一个人。邵麟知道贺连云想要他的心脏,所以,在生理上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因此,他在船上最大的危险一定来自麻醉。
这些“无所事事”的日子里,邵麟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研究了船上所有麻醉,并把那一桶七氟烷原ye给彻底稀释了。原ye一稀释,接下来的稀释ye就更稀稠,原本10%的ye体,现在浓度只有1%不到,几分钟都不可能麻倒人。
可是,即便如此,他现在又应该怎么办呢?
第99章 父亲
邵麟躺在床上, 手脚冰凉,脑内飞速复盘了一遍现状——
现在是8月5日晚,原本定了6日“林昀来”, 7日“开会”,然而, 听贺连云的意思, 他似乎今晚就打算带着人转移去做手术,但之前那个做胸外移植手术的医生, 对此全然不知, 还会在明后天按计划上船, 以用行程迷惑外人。
贺连云混到这个位置也不是没有道理,做事缜密到这个地步,好一招金蝉脱壳。
可是, 这样就把邵麟推进了绝对的困境。上船这么久,邵麟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恐惧像是无数蚂蚁, 密密麻麻地啃食着他的骨髓。
上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的时候……
邵麟想到了那次货车坠湖。
冰冷的江水“哗啦”一声淹没了记忆,耳膜胀鼓鼓的, 车舱外传来了多么美妙的敲门声。他在黑暗中感受着水线一寸一寸将自己淹没, 可就在那绝望的生死瞬间,那个人却在门外……
拼出了一个“WOOF”。
就是那四个简单的字母, 突然往邵麟心里注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握紧拳头,指甲差点没抠进掌心——再不自救,就彻底没救了!哪怕是死了,也得把消息给传出去。他邵麟能坦然接受死亡, 但绝不接受死得像个废物。
不。
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邵麟连忙装昏, 唯独单眼眯起一条缝,看着一个护士推着一辆药架走了进来。他记得这个护士。
因为她个子比其他东南亚护士要高出了一个头,棕色皮肤,涂着又浓又长的黑色眼线,显得眼睛格外大些。邵麟仔细瞄了她一眼,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怪异,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他目光转回护士手里的药水,脑子“嗡”的一声:完了,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怎么办,有的药打下去,恐怕是再也不能醒来了。要不要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