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麟垂眸,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自打他第一次登门拜访贺连云,就在他客厅见过这两种药,前者是治疗心律不齐的常用药,后者则更加常见,所以他从未起疑——可是,难道贺连云只是用了这两种药的罐子,实际上,吃的并不是beta blocker与阿司匹林?
Beta受体阻断剂也就算了,确实存在剂量安全问题,阿司匹林明明就不是处方药,到处都可以买到,为什么需要按剂量找医生要?而且,一般在这里开药的人是个黑人药剂师,可现在药剂师已经被支走了,这又是为什么?
果然,邵麟看到医生从药房里拿出两盒药,一盒包装是黄蓝相间的,另外一盒是绿色的。他拿出铝箔板,一颗颗把胶囊剥了出来,放进贺连云的小瓶子里……
离得太远,他确实看不清那是什么药,但邵麟能确定,那一定不是Beta受体阻断剂与阿司匹林!
那到底是什么药?
难道Tyrant说的,贺连云身体不行,真的另有隐情?
邵麟不敢再做停留,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
“你能不能消停点,别整天在外面晃悠!”
当晚,贺连云逮住站在甲板上吹风的邵麟,又逼人回去了病房舱:“过些天你父亲来了,看到你伤成这样,可不是还怨我?”
邵麟低下头,藏起眼底的情绪,淡淡反问:“他会在意吗?”
“你说什么浑话呢?”贺连云低声纠正,“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当然在意了!”
邵麟有点委屈地嘟起嘴:“如果他真的在意的话,为什么我都来这么久了,电话都不打来一个?”
两人一路走回病房,良久,贺连云才缓缓答道:“你父亲,确实不怎么爱说话。”那语气里倒是染了几分怀念。
邵麟想想,这话不假。
“大概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吧。”贺连云摇了摇头,“过段时间他就来开会了,两人见面总比电话上好点。”
邵麟表面上只是乖巧地点点头,但心中一动:开会?是指Table吗?
想到Table的会议,邵麟忍不住又想知道枪击事件的后续:“Tyrant那边——”
“好了,Tyrant那里太危险。”贺连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我可不准你再Cao心了。”
“你就先待在这儿好好养伤。这伤虽说不算太重,但养好也得好一阵子呢。”贺连云叹了口气,看向邵麟身上的绷带,“今天医生复查的时候,说肩甲周围的肌rou也伤到了点,右手还使不了劲儿。早点睡吧,别想着到处乱跑。”
邵麟嘟起嘴抗议:“才晚上八点不到!”
贺连云不为所动:“睡觉!”
他按下病床边的铃,很快,漂亮的小护士带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水,与两枚白色药丸。
贺连云忍不住继续数落他:“整天动来动去的,也不怕伤口长不好,落下病根,简直和你爸当年一个模样。”
邵麟眨眨眼,一双耳朵又竖了起来:“我爸?”
“有一次帮派之间的火拼,他保护我受了伤。”贺连云语气恢复了平静,他直直迎上了邵麟的目光,双眸深不见底。
邵麟被那眼神看得背后发毛,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贺连云早已一眼看穿了他的计划……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贺连云每次提起林昀,那些感情又都是真挚的……
邵麟心虚,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当着贺连云的面,把药丸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水,乖巧地表示自己要睡了。
可是,但等贺连云与护士离开,邵麟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珠子一转,熟练地从嘴里抠出两颗药丸,用纸巾裹着丢进病房里的生化垃圾桶。
他趴在床上,大脑又飞速地转了起来。
贺连云这又是什么意思呢?不要他插手Tyrant的事了?看这架势,好像是要把他关在船上,一直关到林昀回来呢?在船上与外面联络确实不太方便,不过这是医疗船,离岸边不远,信号倒还不错。不过,话说回来,贺连云到底吃的什么药,这么见不得人呢?
待至夜深人静,邵麟蹑手蹑脚地除了船舱,走向白天的药房。药房的大门锁着,但门边上,有一个用于取药的玻璃门窗口。邵麟拿着一把病房里摸出来的镊子,熟练地撬开玻璃窗,把左手伸了进去,艰难地给自己开了门。
他打着手电,在各色药架子间来回走了一圈,凭着记忆找到了那种黄蓝相间的盒子。令人诧异的是,这艘船的药房里,这种药的库存大得惊人,与其它药品简直不成比例。
邵麟低头看着药盒子——
黄蓝相间的是霉酚酸酯,绿盒子的是环孢素A。
两种都是免疫抑制剂,常见合并用于器官移植后的病人,预防排异反应的发生。
邵麟只觉得脑子里“哐”的一声,长久以来,盘踞于他脑海而不得解的疑问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邵麟背后的伤口突然崩裂似的剧痛起来,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