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镇南军二号人物想象成黑熊,还让人家低头给她赔礼道歉,胆大包天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她这属于胆大得吞天噬地,毁天灭地。
小梅已经开始构思遗言了。
谁知梁皓被人顶着一张无礼的脸一语道破身份非但不震怒,笑意反而更深了,道:“可否说说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小梅的手已经控制不住颤抖了——梁皓顶着一张凶悍的脸,剑眉虎目,鼻梁高挺,颧骨凸出,薄唇抿成一线,不笑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微笑的时候唇线微微上提,眉眼舒展,多了几分亲和,也不显得太违和,可笑意再深一点时,虎目弯成了月牙,就与刚毅的脸部线条格格不入了,挤成一线的眼中闪着精光,惊悚程度比不笑时看人还要多几分。
这位将军的笑容实在让人消受不起,阮慕阳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不动声色地退开半步,道:“您虽然换了一身便服,可脚上穿的是一双军靴,靴子还很新,且上覆的刺绣品级很高,说明您是一位品级较高的军人。方才那两位军官看着装应该隶属渝州城卫军中品级的军人,城卫军中高品级的军官不多,一般军官应该多少有些眼熟,可那二位明显不认识您,说明你不属于城卫军。您会军靴都不换来二月湖赏莲,可见您所在的军队驻地离此地并不远,在这渝州城中能光明正大驻扎的军队,除了城卫军之外,就只有半年前从前线退到后防的镇南军龙武营了。”
梁皓弯成新月的眼睛又亮了一些,追问道:“可龙武营中的将领那么多,你如何知道我便是梁皓?我很少在人前露面,在军中也没见过你啊,这么精神的年轻人应该见一眼就不会忘记……”
“我等无名小卒自然是没机会得见将军真容,”阮慕阳指了指他腰间的钱袋,“方才将军拿回钱包的时候,我看见角落绣了个‘皓’字,恕我愚钝,龙武营中名讳为‘皓’的将领只知道龙武将军梁皓一人,又听闻龙武将军身长八尺,阔面重颐,姿颜雄伟,威风凛凛,才斗胆猜测您便是龙武将军本人。”
阮慕阳只是把坊间那些夸张的形容词复述了一遍,也并没有说他本人与描述完全相符,梁皓却觉得听来十分顺耳,不仅顺耳,连带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于是这面无表情、出言唐突的年轻人就越看越顺眼,梁皓亲昵地伸胳膊勾上他的肩膀,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揽着他就往前走去,还把呆若木鸡的小梅也招呼上,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梁皓,镇南军统帅梁瀚他亲表弟,现任镇南军龙武营主将,驻营在渝州城邑东南二十里地,停战之后只是个闲散将军,今年三十有三,未娶,父母早亡,家中还有一位小弟。我表字方文,自称方文也并非欺骗你,兄弟们都是这么叫的,怎么样,够有诚意了吧?可以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了吗?”
阮慕阳心下一惊,方才道出梁皓的真实身份后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太不成熟了,人家堂堂龙武大将军,又不是他这种无名之辈,总会遇到些不必要的麻烦,用个化名隐藏真实身份能省不少事,本无可厚非,他却当面指责人家不诚心。阮慕阳自觉没帮到他什么,梁皓这样的大人物本来不需要在意他怎么想,不必向他解释那么多。
可梁皓却真心实意地向他交了底。
阮慕阳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与这位大将军之间心胸的差距,大概就是水洼之于大海的距离。
阮慕阳深吸了一口气,摒弃了脑中不合时宜的自我厌恶,郑重地答道:“阮曜,字慕阳。”
梁皓笑出一口白牙:“那可以叫你慕阳吗?”
阮慕阳轻轻点了点头,梁皓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了些,回头冲小梅一笑:“这位姑娘是叫小梅吧,你们二位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你们不知道,我与那渝州知府季宵素有积怨,一见面就要掐个脸红脖子粗,我平常外出都刻意绕着知府衙门走,公务往来也都是打发副将处理的,他手下的人都不认识我,这事儿要是闹到他那儿免不得被他耻笑一番,我一想到他那张脸就头疼,那两个笨蛋又被那女人蒙骗,分不清好歹,幸亏遇上了你们,才不至于上府衙惹一身晦气。”
渝州知府季宵乃是南夷入侵时临危授命,颇为年轻,性格出了名的温谦随和,生得俊朗非凡,据说比那前朝宋玉有过之无不及,每次公开出巡都有一大帮百姓夹道围观,场面之盛大堪比临近年关的庙会。这位季大人不止长相过人,执政也相当有手段,把被战祸波及到的渝州治理得风调雨顺。最重要的是,季大人至今未娶,虽然已年近而立,却依旧在渝州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中拥有不可撼动的崇高地位。
而这位大将军却说与那位性格温谦的季大人“素有积怨”、季大人那张俊朗非凡的脸他竟然一想到就头疼,姑娘们挤破头都想看上一眼的府衙,他只会“惹一身晦气”。
阮慕阳和小梅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多问。阮慕阳虽然不理解梁皓和季宵之间的积怨由何而来,却有些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想要感谢自己了。
第18章 伊人如莲(9)
“梁将军,您要带我们去哪?”眼见梁皓揽着自己左拐右拐,远离了大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