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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上飘着雨,不大不小,正好是能打shi表层头发的程度。
秦鲭在奔跑。
脚踩过一个个水洼,溅起肮脏的含泥水花。
他的背后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但他所过的水坑倒映出模糊的黑影,紧跟他的步伐。
他气喘吁吁,从人流大的街道上跑进无人的破旧小巷。
身边的杂音渐渐消失,只剩下自己浓重的喘息和心跳。
砰砰、砰砰,仿佛是死期降至的声音。
秦鲭不知道背后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隐隐发现那东西自他从家里偷跑出来时便跟在自己背后,试图吹灭他肩头的灯。
他原本以为只是小妖Jing怪,不足为惧。家人都说他是秦家这一带的翘楚,只要他长大,必定是个大人物。怪物对上秦鲭,只有死路一条。
怪物也很识趣,秦鲭快要抓到它的时候,滑溜的宛如泥鳅。
秦鲭不想理它的时候,它就跟在秦鲭身后。
好似它对秦鲭没有威胁。
可不到三日之内,它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秦鲭开始害怕。
直到今天,局面完全反了过来。
他开始逃跑。
秦鲭有预感,如果怪物追上他,他会死。
怪物仿佛在逗弄秦鲭。按理说秦鲭不过是个孩子,跑也不能跑得多快,只要身体机能足够,抓住秦鲭并非难事。
怪物不一样,秦鲭跑得快,它跑得快。秦鲭跑得慢,它也跑得慢。
带着猫戏弄老鼠时的不屑。
到了心中算好的巷子,秦鲭从怀中抽出离家出走后身上留下的最后两张符,扭转方向向怪物一脚蹬去。
符箓果然如他算计的一样,被一张符顶住身子,而零一张符使它显露原型。
空间被火的高温灼烧扭曲,秦鲭原本无物的面前渐渐显露出一个身影。
十岁左右的个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白嫩的脸还带着婴儿肥,蓬松的刘海正好盖住不悦的双眼。
这张脸,是自己的!
秦鲭退后两步,惊慌起来:“你到底是什么!”
那个怪物嘴角上扬,神情Yin冷:“我是你啊,秦鲭。”
秦鲭:“你做梦!”
他终于后悔不停爷爷的话硬是要自己来到临江市,拿出玉环准备通知爷爷。
和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本该被定住身形的怪物嘻嘻笑着,抽走了玉环。
“听过一句话吗?人死如灯灭。”怪物的声音明明和秦鲭并无差别,却透露出虚幻飘渺的意味。
呼。
一口气从怪物的口中吹出。
秦鲭左肩上的灯灭了。
……
正如玩家们了解贺慈。
贺慈也很了解玩家们。
她知道自己早上没有答应师父的话,师父一定会来抓自己。
于是贺慈趁着中午吃饭的队伍混了出去,还顺便让冯子俊替自己和班主任请假。
请假的理由是,师父被车撞断了腿,贺慈要回去看望他。
她完全没有想过,年纪办公室里,除了班主任,还有一个和天苑关系密切的何其。
何其侧耳听到贺慈请假的消息,立刻打电话给林嘉年询问。
“你腿断了?”
林嘉年:“?”
何其:“贺慈说你腿断了,要请假。”
林嘉年:“……”
真孝顺啊。
小兔崽子!林嘉年咬牙。
他哪里不知道贺慈到底为什么请假,不过也并不急着出门找贺慈。
贺慈不知道玩家们有系统的存在,能够Jing准定位她的位置。
从来不知道害怕,也不理解大人们的担忧,林嘉年准备用现实给贺慈上一课。她是吃了苦头才能明白事理的孩子,林嘉年带着气决定,但只能这样教她。
他把计划告诉玩家们,让玩家晚上不要担心贺慈。
以裴宜彬为首的懒惰派玩家欣然同意。他们不仅把林嘉年丢出去自己带小孩,还要林嘉年直播贺慈的状况。
就像把猫养在院子里的人会在猫身上放定位,瞧瞧小猫咪晚上到底都去了哪里。玩家们也想知道没有他们在的晚上,贺慈自己会干些什么。
贺慈找了一家店,从天亮等到天黑。
月上树梢,月牙的弧度凌厉而干脆。
贺慈背着装满蛊虫的芭比粉书包,去了一个玩家们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她回到了离学校最近的那一个小区里。
贺文山在小区里租了房子,这是贺慈在临江市的第一个家。
贺慈走到巨大的树前。
仰头向上看。
树上没有红色的身影。
就连今天也没有。
贺慈死了心。
隐蔽了气息,偷偷跟在后方的林嘉年心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