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雨不由停下,他的心脏在抽搐,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住的,疼痛的感觉从来没这样清晰过,不能抵抗过,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死掉,所有的念头都在离他而去,只剩下一个随着本能呼喊出来。
那三个字传过来的时候,连宝走到了舷梯底部,空乘还差四五个台阶够着她,蒋俊贤着急地在后面接应,阿布的手挡在连宝后背保护她,所有人却都像停顿了一下,那声音嘶声裂肺的——听着太可怜了。
“阿布,快。”蒋俊贤最先反应过来。
“不。”连宝松开扶着舷梯的手。
蒋俊贤和阿布眼里闪过震惊。
连宝:“不是,阿布你和我一起。”
连宝没想到周棠雨竟然追到机场,还差一步踢球进门,连宝反倒不急了。
见连宝不是回头的意思,蒋俊贤吐出口气,但根本没法放松,抓着舷梯焦灼地看着连宝过去。
“是因为我说的那些吗?”
连宝能过来给了周棠雨一个安慰,但这个安慰接近于无,阿布横插在周棠雨和连宝中间,摆明了连宝只是过来说两句话。周棠雨没时间浪费也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忽然间他就变得很冷静,这可能是出自狡猾的本能,身体自动给他计算出了怎么才能取得好感,稳住局面。他必须演下去,坚持下去。
连宝摇头:“不是,是我对你没感觉了,我不爱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没必要虚与委蛇。
“不爱?你的理想不一直是嫁给我吗?”周棠雨疑惑,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还纠缠在一起。
连宝无动于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是什么感受,恶心。”
周棠雨的脸色惨白,他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不过周棠雨清楚连宝不是恶意中伤他,她在表自己的真实感受。所以这才叫人难受,他竟然让她感觉到恶心?
周棠雨完全忘了他曾经也这么评价过别人。
连宝整整手套,不准备废话了。
周棠雨却突然往前一步:“但我喜欢你,从你小时候给蚂蚁打伞,从你跟在连城屁股后面,从我在学校Cao场看见你……”
周棠雨从没想过他会那么喜欢连宝,他和她其实离得很远。有顾婉华在他只能出国,很多人都以为他在国外过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却不知道他在餐馆里刷盘子刷到凌晨两点,接着去送牛nai送报纸。回国后创业,工作到大半夜给员工点外卖舍不得给自己点。连宝来的时候他觉得老天想镐赏他,但他很快发现和他想的不一样,不管他回来多晚,只要他说回来她就会一直等他,她帮他搭配衣服,挑选手表,叫他起床,哄他的起床气,她还会手工编织,自己做些东西送给他,开始他觉得她的手段挺高的,后来发现她是真心觉得亲手做的东西更能表达心意。她对他就像家人一样,爱、信任、自在。这份命运的礼物太丰厚了,丰厚到他改变主意,想和她结婚。
钻戒已经做好了,就在他口袋里,本来就准备今天晚上求婚的,周棠雨掏出钻戒,却见连宝笑得古怪。
“我和你分手,你却想跟我结婚?”
“你会答应吗?”周棠雨问。
这是什么强悍的意志?
连宝忍不住道:“周棠雨,你说你爱我,那么我问你,如果我不姓连,不是首富的女儿,你会注意到我吗?不,你不会。”
“你说你爱我,那你知道我爱不爱你吗?不,这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你只想你想要的,别人的死活和你无关。但我是个人,不是个东西,你懂了吗?”
“你从来没有平等地看过我。”
周棠雨楞在原地,是这些原因?
“我可以改。”
不远处,听到这句的贺雲和魏齐同时露出震惊,虽然周棠雨罪大恶极,却也不至于如此卑微。
“改?”
“谢谢,不用了。”
“难道你不知道因为你的存在,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空气都让我难以忍受?只要有你,我就永远是周棠雨的金丝雀;只要有你,无论我付出多少都是你的附庸;只要有你,我就永远也站不起来。只有离开你,我才能自由地呼吸!”
“我的理想从来也不是嫁给谁,而是找一个我爱,也爱我的心上人。”
“我和你,永远不可能!”
“从今往后,一别两宽。”
周棠雨震惊地站在原地。
该说的都说了,连宝也从周棠雨的脸上看出答案,本来就不该抱什么希望。
周棠雨扑上去想拉住连宝,被阿布狠推后退,他再度上前,被魏齐和贺雲从后面强行抱住。那枚来自阿盖尔钻石矿区,经过完美切割的硕大粉色钻石戒指从他手中掉在地上,又滚到一边去了。
周棠雨看着风呼呼地吹起连宝的衣摆,想起她连“各自欢喜”都没说,她就那么头也不会地走了。
以后很多年里,周棠雨时常想起来的就是那样一副令人绝望的画面。
蒋俊贤跑过来接应连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