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昏昏沉沉睡了许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出了直隶地界,马车停着没动,里面没别人。
不知道是温煦用药用得没轻没重还是他太虚了,一醒过来他手脚皆是软的,勉力撑着自己坐起来,侧耳细听外头的动静,听见沈修的声音在说话。
“本王只能送到此处了,再往远去,恐怕京中易生变故。”
温煦应声:“王爷宽心就是,臣会好好看顾殿下。”
沈修沉默下来,沈熹抬着虚软的手去挑开车帘,开口问:“……三哥?”
他久病虚弱,又昏迷这么久,一开口嗓子尽是哑的,声气十分微弱,但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一听见动静就齐齐看过来。
沈修赶忙起身迎过去:“阿熹,你可醒了,身上哪里不舒坦,告诉三哥。”
沈熹略显迷茫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分明记得自己睡着前还在东宫重重把守之中,可此处林荫密密,不见人家,侧耳去听,只能听得鸟虫细鸣之声,不管这是何处,最起码,他此时已经不在京城境内。
沈熹喃喃道:“这里是……”
温煦跟在沈修屁股后面过来,一看见沈熹眼睛都亮了,听见他问,忙道:“此处已经出了直隶地界。”
他对沈熹笑得小心翼翼:“殿下?殿下面色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熹蹙眉,眉目间萦绕着说不清的愁绪,他沉默良久,才道:“多谢……多谢。”
沈修忙扶住他,搀着他下马车,说:“你我之间哪里用得着说这些。”
温煦也想跟着附和,但沈熹对他的态度不明,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看他们是要说话的意思,便随便扯了个理由避开了。
“阿熹,这里坐,”沈修引着沈熹在火堆边坐下,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抚道,“不必担心,三哥在这里。”
沈熹低声问:“三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怎么带我出来的?”
沈修在他身边坐下,听见他问这个,本不想细说,但沈熹很是坚持,沈修看着他,满心里都是疼惜,只得柔声说:“三哥在宫里也是有些人的,闻听东宫封锁,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后来……后来查到容母妃的事……”
他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沈熹眼圈已经憋红了,他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他这样对我,这样对我……”
沈修道:“阿熹,他、你……”
沈熹摇头,唇边竟挑起一点弧度,讽刺又痛苦。
沈修心疼极了,一把抱住他,道:“阿熹,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沈熹被他抱着,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思及从前种种,一眨眼滚下来一串眼泪,他也不哭出声,只是疼极了似的抽气,只在间隙中溢出一两声压抑到极致的泣音。
听着就让人跟着难过。
“过不去的……”沈熹嗓子是哑的,混着哭腔的话音像是蕴着十足十的哀伤,他说,“过不去的……”
沈修想说什么,却被沈熹轻轻推开了,他摇着头,隔着泪光和沈修对视,他说:“三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那样对我……”
沈修知道,正因为知道,他才如此痛心。
沈熹看着他,忽然自暴自弃似的去解自己的衣带,露出小半个白玉似的胸口,嫣红的ru尖怯生生地半掩着,上面还残留着浅淡的指痕和牙印。
他咬着牙哭,说:“他就是这样对我的!”
沈修按住他的手:“阿熹!”
沈熹根本止不住眼泪,他浑身都在颤抖,带着哭腔说:“他就是这样……这样对我的!三哥!他这样对我!我好痛啊!我好痛!”
沈修根本不敢去看,他发现自己真是个畜生,无法克制地被沈熹的眼泪和身体所吸引,他觉得自己再多看上一眼,身上就要热了,只能狼狈地避开和沈熹对视,低声道:“阿熹,不要这样!”
大约是沈修不敢用力去按着沈熹,又神思恍惚,沈熹激动之下竟然挣开了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近乎崩溃地喊:“他拿我当什么!我是什么!”
他身形单薄,衣襟还是松散的,虚虚地掩着,站在昏暗的背景里,仿佛随时都要离去。
沈修心里无端生出不安,上前两步抱住他,沈熹却不肯任由他抱,挣扎着要避开,却因为体力悬殊被沈修强硬地按住。
他在挣动中蹭得衣襟大开,如玉的胸口被昏黄的火光映出暖色,像是度了一层柔光。
沈修看得眼热,忍不住伸手按上去,指腹贴在细腻柔软的肌肤上,他手是暖的,沈熹却是凉的,两者相触,温度十分熨帖,沈熹忍不住抖了一下。
沈修看着他,认真地开口:“阿熹,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这不是你的错。”
沈熹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他压抑着抽泣,眼泪洇shi了鬓发:“三哥……”
沈修半跪在他腿间,温柔地给他擦眼泪,说:“阿熹,不要害怕,三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