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夏时节,日头正毒,醉香司里的合欢花亦开得明艳。谢风自檐下走出来,身后侍从紧随在后,为他打伞。
院里长廊影下跪了八九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这月新进受训的娈奴。这些奴宠一个个皆赤裸着身体低着头,身形有胖有瘦,肌肤有黑有白,乍看之下并瞧不出什么。可谢风却明白,这些人里头每一个都是过了寻苗司使一双火眼,才被买下送进司里的。进了醉香司,只消一年时间,这些个美人坯子便将脱胎换骨,被调教成温软勾魂的yIn奴,再送到各家王公贵族府上,变成贵人们风花雪月之时的绝妙消遣。
谢风一个个细看过来,虽不露什么神色,却也微微颔首。站在一旁的副司使孟磊见他这般反应,便知道这次的人选得不差,心下正要一松,却又见谢风双眉蹙了起来。
“最右边那个,年纪似乎大了些?”谢风问。
“回司主大人,此子今年十七,是……”孟磊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只与两人听见,“……是定王殿下派人送来的。定王吩咐,此事不可让外人知晓。”
孟磊口中的“定王”,便是当今圣上的长子,大皇子萧衡焕。
谢风会意,侧头吩咐侍从们退下,等人走远了,方才问道:“大殿下送来的人?怎么回事?”
“那人是昨日司使秦春带回司里头的,说是受了定王殿下近侍赵康裕所托,将这少年送进来调教,等调教成了,自然是要再送回定王府的。”
“大殿下想要我们帮着调教奴宠,直接送来便是,何须做得如此隐秘?”谢风疑道。
“是啊,若是寻常人,自然如此。我起初也有此问,因而私下问过话,方才明白其中机窍——这少年身份委实特殊,乃是……顾康时的养子,名唤顾飞鸾。”
“顾康时……一个月前被判流放的顾尚书?”谢风眉头锁得更深,“我怎不知道他还有个养子?”
“这孩子自小便被养在京郊的庄子上,故而少有人知。据那顾飞鸾自己交代,说是当年顾康时偶在庄子上小住,碰巧有人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扔在了庄子前面。顾康时觉得与那孩子有几分缘分,便收作了养子,一直养在庄子上,那孩子便是这个顾飞鸾了。”
“原来如此。”谢风颔首道,“可既然有着养子的名头,顾尚书流放,此子自然也逃不脱,为何……”
谢风这话未说完,副司孟磊便听出他已明白,微微笑道:“想必是定王殿下早先便对此子有意,将人掠了出来,再送进司里。经醉香司调教成了奴宠,再送进定王府里,从此便再不会有人过问他的身份。”
“大殿下倒是有心。”
谢风深深看了一眼那跪在末端的少年,见他腰细手长,颈如蝤蛴,肤白唇粉,墨发如瀑,虽如其他奴宠一般赤身跪着,可脊背挺直,神色恬然,面上并无屈辱之意,神韵里倒带着一股风流态度,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也难怪大皇子萧衡焕愿意为了他以身涉险。
“大殿下既把人送了来,可有再吩咐什么?”谢风又问。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说……若是能把他调教成个yIn肌媚骨、终日情动的妖Jing,便再好不过了。”
“这是又想用红枝蛊了。”谢风笑了一声。
“属下也是这么想。”孟磊应承着,忽而反应过来,不禁疑道,“司主,您说,又?”
谢风这才发觉之前言中有失,只得敷衍道:“先前阿青身上,不也用了红枝蛊么?”
“哦,原来您说的是这个。”孟磊也不疑有他,“大殿下倒是颇为节制,除却四年前要了阿青,这几年都不曾再收过什么奴宠,实在难得得很,这顾飞鸾能跟了大殿下,也算是他的福气。只可惜年纪大了些,这个年纪才送来,做侍奴还可调教,做宠奴……到底还是差了几分味道。”
“把他送到后苑去吧。我亲自调教便是。”谢风最后看了顾飞鸾一眼,唇角微微翘了翘。
“哎,那可真是这孩子的福气了。”孟磊亦笑起来。他跟了谢风三年,看他平日里的做派,以为谢风不屑做那些趋炎附势之事,没想到这一次却愿意卖定王这个人情,不由心下宽慰。明眼人都看得出,当今圣上子嗣稀薄,太子早殇,四皇子亦尚未成年便病故,一个月前二皇子嘉王也因意图谋反而被贬为庶人,剩下的皇子之中可堪大用的便只剩大皇子萧衡焕和五皇子萧衡烨。而萧衡烨自母家出事、生母被废以来便无望继承大统,如今能够入主东宫的人选,便只剩萧衡焕一人。能为大殿下萧衡焕出一份力,来日里自然有醉香司的好处。
“让下面的人把要用的东西都送到后苑去,外加一套冶身术,还有当年阿青的册子也找出来,我有用。”
谢风吩咐了孟磊,又缓缓踱步走到了那顾飞鸾面前:“抬起头来。”
“见过司主大人。”却见那顾飞鸾应声抬头,态度仍是不卑不亢。
谢风仔细一看,又觉得这少年眉清目秀,双眸更是清澈得很,望之只觉得柔软可亲,却生不出什么下流念头来。要把他调教得yIn肌媚骨,倒还真有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