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近春的老家倒不算太远,一路三百多公里。关望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在下午两点多时到达了目的地。车子停在一个半旧的小区门口,关望给司机付了一半的钱,让他先在外面等候,自己下了车。
陆近春早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
这是关望第二次见到陆近春。上一次还是在大学校园里,陆近春对他露出一个难以解释的笑容。那之后关望就一直对他心存怀疑,但现在看来,他或许是个好人。
陆近春是个瘦高的男人,四十五岁上下,长着一张非常平凡的脸,不太能让人一眼记住,不过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看起来很和善。
他一看见关望便对他挥了挥手,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关望来到他面前,第一句话却是:“你还活着。”
陆近春笑了笑,说:“程先生宽厚,念着我鞍前马后跟了他二十多年,最后也没有太为难我。”
“宽厚?”关望冷笑一声,嘲讽地重复了这个词。
陆近春不再接话,只是道:“上我家里去吧,我们坐下说。”
陆近春目前一人独居,住的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家里收拾得十分整洁,还养了些花鸟和金鱼,很有生活气息。
关望在沙发上坐下,陆近春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也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一回来就想找你,但是你的号码停用了。”关望说。
“我既然都从程家走了,就想跟过去的日子做一个了结,旧的号码就没再继续用了。”
“为了自保吗?”
陆近春笑道:“那倒不是。你们只要想找我,有的是方法能找到,我就算换了号码又有什么用?现在你不就找到我面前了吗?”
关望不再和他闲扯,直接问道:“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的外婆是程晋合杀死的吧?为什么要帮妈妈隐瞒生下双胞胎的事,让她带走我?”
陆近春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低着头沉yin了片刻,从头开始说起:“那时候我刚到程家做事,当司机,大多数时候都是给程太太开车。程太太和关小姐是好朋友,经常一块儿玩,关小姐也会来家里做客,我和她也算是认识了。”
“然后呢?”
“关小姐人很好,虽然都能看出来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但她对我们这些伺候人的都很亲切,从来不会摆谱。”陆近春垂着脸,似乎在微笑,脸上带着怀念的表情,“她是当记者的,念的书多,经常说起话来就长篇大论,听起来很有意思。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又聪明又漂亮,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会闪光的。”
关望察觉到了什么,问:“你喜欢她?”
陆近春只是含糊道:“像关小姐这样的人,有谁会不喜欢?”顿了顿,又说:“程先生也是。”
关望的脸色变得凝重,上身往前倾了倾,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时候关小姐有男朋友,还很般配,但程先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样的人,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女人也是。”
关望咬牙切齿道:“所以他就强暴了她?”
“当时关小姐要写稿子,想给程先生做个深度的人物专访,那段时间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陆近春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关小姐和他闹翻了,要报警,但是被拍下了很多照片。”
“照片?”关望顿时反应过来,心头窜起冲天大火,捏紧拳头恨道,“贱人!下流王八蛋!”
“程先生用照片要挟她,那段时间她过得很痛苦。关小姐的男朋友也和她分手了。”陆近春说道,“有一次程先生可能以为她睡着了,跟下面的人打电话时就没避着她,讲到了金河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产业,没想到被她用录音笔录了下来。”
关望凝神屏息地听着。
“关小姐真的恨极了程先生,什么都不顾了,决心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就带着照片和录音笔去报警。关小姐本来以为靠着她母亲的力量可以讨个公道……”陆近春说得于心不忍,“结果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关望即使早已经知道结果,但现在听起来仍然克制不住地暴怒,抄起面前的杯子就砸到了地上,大声问道:“徐穗呢?徐穗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吗?!难道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帮她吗?!”
陆近春苦笑着摇头:“程太太是费尽心思未婚先孕才嫁进程家的,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外人得罪程先生?他们夫妻俩才是一条心。”
是啊,他早该想到。徐穗若是真心在意这个朋友,又怎么可能二十多年都不去寻找关采凌,也不让程见凌知道任何关于生母的事?辜负这个挚友不过是她献给夫家的投名状,关采凌的痛苦跟程晋合能给她的荣华富贵相比,并没有那么重要。
“关小姐的母亲死后,当初报案的证据也被销毁了。关小姐想写文章揭露伸冤,但是没有报刊敢发。她知道了金河太多的事情,程先生也想过要把她灭口,但是关小姐怀孕了。”
关望恨恨地冷笑:“喜欢的时候就强占她,一旦要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