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关望开口,佟先明就侧身穿过关望和门板之间的缝隙,直接进到了房间里。
“好香,你在吃晚饭吗?”佟先明十分不客气地循着香味钻进了厨房,看到用过的厨具和刚出锅的几盘菜,发出夸张的惊叹,“你自己做的?原来你还会做饭!”
关望也走进厨房里,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外面的餐桌上。佟先明饶有兴味地问:“我也还没吃饭,有我的份吗?”
“没有。”关望不打算跟这位不速之客分食晚餐。
佟先明噗嗤一笑,拉开椅子坐在关望的对面,两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关望埋头吃饭,一声不吭。
他和这个人见过一次面,吃过一顿饭,所有的交情也仅限于此。他不打算问他是怎么知道了自己的住处,也不想计较躲雨这个借口有多么荒唐。既然是他主动找上门来,总会自己把目的说出口。
关望吃完了饭,把碗碟筷子又拿回厨房。佟先明在外面叫道:“你不会还要自己刷锅洗碗吧?留给保洁来做就好了嘛。”
他起身也走到了厨房里,倚在水池边上袖手旁观:“居然还来真的。床单有人换、马桶有人刷、锅碗瓢盆有人洗,这不就是住酒店最大的好处吗?对了,还有一个好处——清净,不用成天跟别人待在一起,尤其是那些不熟的人,哪怕是家人。”
关望洗好了锅碗,擦干净手,回到起居室时看了眼窗外:“雨停了。”
佟先明笑道:“逐客令?”说完却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了。
“毕竟来者不善。”
佟先明却说:“你才是来者。”
一个突然回到程家的野生少爷,无论关望本身是不是有意的,都招来了这个家里其他人目的不一的关注。
“舅爷也是这样想的么?”关望猜到佟先明大概率不是出于个人意志来接近他,便直接指向了背后的那个人。
佟先明估计是没料到关望会这么直白,愣了一下,然后不由笑出了声来。
他长了一张秀气的脸,皮肤显出一种病态的白,像是没有血色。人很瘦,眼睛下面带着淡淡的青黑,总是一副提不起Jing神的样子,整个人显得疲倦而Yin郁。那张脸不适合笑,甚至不适合出现激烈的表情,但他的言语举止又常常十分浮夸,因此给人感觉格外的不协调,相当Yin阳怪气。
他自己笑够了,问关望道:“上回何伯伯送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关望留意到他对何湾的称呼,他作为何湾的养子,却只称呼他为伯伯。关望点点头:“喜欢。”
“那就好,你早晚会用到它的。”佟先明说,“何伯伯是个务实的人,从来不送别人用不上的礼物。”
“可那是一把空枪,没有子弹。”
“这就取决于你想不想给它装上子弹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佟先明拉长了声音道,“你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居然是跑去上学了,噗。”他转口又唱了两句儿歌:“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关望皱起了眉,他对这个人的反感已经到了难以忍耐的程度。
佟先明当然察觉到了关望的情绪,但完全不以为意,问:“你是专门要和见凌上同一个学校的?”见关望不答,他自顾自说道:“见凌是个好孩子,你可以相信他。”然后又笑着朝关望眨了眨眼睛:“也可以相信我。”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雨停了,我得先找点吃的去。有些人实在是没有礼貌,见了长辈也舍不得分口饭吃。”
关望起身送客,走到门口时冷不防被佟先明揪了一下头发。
“发型不错,我很喜欢。”佟先明最后和他挥挥手,“走了,拜~”
真是个讨厌的人。
也许舅爷和父亲有一些矛盾,但关望对此并不关心,更不愿成为两方斗争的棋子。如果一不小心陷进去,没准最后连棋子都算不上,只不过是炮灰。
这天下午没课,关望去超市买了不少食材,计划好了晚上请程见凌过来吃晚饭。有些少见的调料一时找不到,关望盘算着是不是要换道菜或者用其他东西代替,突然又想起一个人,便打了电话过去。
罗一滨诚惶诚恐地接起电话:“喂,程……啊不,关先生,有什么事吗?”
“帮我买一点香茅和酸角酱。下午五点之前送到重江路悦宾酒店1107号房。”
罗一滨没听清:“香什么?什么酱?”
“算了,我发条信息给你,你照着买就行。”
“好好好,麻烦您了。”
快五点钟时,罗一滨还真拎着香茅和酸角酱来了酒店。关望过去开门,从他手里接过袋子看了看:“谢了。”
“不客气。”罗一滨连忙说道,“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再找我。”
“嗯。”关望突然想起来,“对了,之前我那些书和课程表也是你准备的?”
罗一滨不知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忐忑地点点头:“是。”
“不错。”关望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