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个瞬间都漫长到像是过完了一生。我的悲喜对于世界所有人来说也许都不重要,但当我成为我扮演的角色,他们的喜怒哀乐会承载着我的,被世人看到。”
“我喜欢被看到。”
方逾清心里本就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如今说出来倒是轻松了些。
她也并没有那么坚强,放弃得那么洒脱。那也是因为喜欢那个人而已。
“那当初…你为什么放弃?”
方逾清无奈地笑:“是因为有了更重要的东西吧。”可惜她现在不确定了。
方逾清的声音被喧闹的音乐声盖住,但鹿梨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有了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江绎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放弃的?
“小梨,我一直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去这么远的地方学音乐,不只是我,谁都没想到,你会选择这条路,这条路太难了不是吗?”
和那个人一样,义无反顾踏上音乐这条路,为了成全他,她放弃了演戏。
被方逾清问倒,鹿梨没回神,许久才喃喃道:“是啊,太难了。难到,我好像忘了我为什么喜欢。”
-
淡蓝信封里藏着她的秘密,是一张再简单不过的卡片。
卡片上头,女孩的心思甚至连一句明显的话都找不着。
画的是一架钢琴和一个落款。
鹿梨没想到,多年之前自己藏起来的秘密,她会看不懂。
直至她听见大厅那首钢琴曲,才想起淡蓝信封里的卡片里——
那架刻着江绎名字的钢琴和她的落款。
她忽的想起她是怎么开始这一切的。
小时候江绎学钢琴,她也学,但她总没有江绎学得好。
她拼命的学,也没有江绎学得好,似乎她和江绎之间的距离被天赋卡得死死的,不可逾越。
她开始也不服气,不甘心,但她看见弹钢琴时江绎眼里的光,她突然明白了这种不可逾越的天赋,是即便她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得过的。也许她的天赋并不在此,也不用强求。
回明城的她并不会再想起江绎,也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对钢琴的执着。他们两个人的人生只会越来越不同,江绎应该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而她应该在哥哥宠爱下肆无忌惮地闯祸,见面的时候只会越来越看不惯对方。
鹿梨以为他们会是这样,是鹿家发生的变故悄然改变了这一切。
她来到青城的江家时,江绎见到的她已经变了样子,怯怯懦懦的,眼神里也没有肆无忌惮的嚣张,而她见到的江绎还是那个样子,张扬狂妄,被江爷爷逼着练琴,然后轻描淡写拿回个让她触手不可及的奖杯。
他们的人生依旧不同,但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她越过越糟,江绎越过越得心应手。
反常的是,她搬到江家之后,江绎少了几分小时候和她争锋相对的气势,对她实施了所谓的“人文关怀”。
他会教她用他的方式还手,也会偶尔施舍似的满足她那些“过分”的要求。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光景,又好像不一样。
她有了想做的事。
她开始练小提琴,开始捡起扔掉的乐理,一步一步地朝那个朦胧又确定的目标前进,她拼命靠近,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等来的是江爷爷去世,江绎背着大不孝的罪名把钢琴永远埋葬。
后来她独自一人去到美国,生活学习,一路跌跌撞撞,再没有人为她撑腰,替她说话。
直至那个下午,被老师批得什么都不是的她心情低迷,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美国街头,听见那首曲子。
她有了追逐的人。
环境依旧喧闹,但鹿梨似乎又穿过喧闹的人声中,听见了街头L的那首曲子,刻骨的温柔将她包裹,用缓慢又轻柔的语气道,你的身边还有我在啊。
十九岁的她就这样眼底藏进了钦慕一个人的光,义无反顾。
-
话题无疾而终,鹿梨也没有再提,见鹿梨情绪稳定下来,方逾清被家里的电话催了回去。
临走前,方逾清还是问了一句:“那小梨我得先走了,不要再喝酒了,要不我让江绎来接你?”
“不用,他已经够忙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综艺结束近半个月她都没找过江绎,现在麻烦他似乎太说不过去,她连自己的心都没看清,不知道用什么情绪面对江绎。
方逾清走后,鹿梨异常安分,只是坐在吧台,一遍又一遍拒绝过来搭讪的人,恨不得身上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
“鹿梨,你怎么在这?”
鹿梨艰难辨认出昏暗灯光下的人:“蒋姜?”
蒋姜跟身边的男人耳语了几句,朝她走过来。
“没想到鹿梨你也在这啊,要是知道就应该拉着姜霖那小子来的,他可喜欢你了,上次你走得太匆忙,他没来得及跟你表达对你的喜欢。”
上次鹿梨听完那首盛弋弹奏的曲子,拍摄结束后就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