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小心的答:“从几年前开始,皇城内就不许燃放焰火了。”
门已经开了,容珩听了他的话后没应声,提着灯笼走出去,步履匆匆,在空荡荡的长街上一刻不停。
宋青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黑沉沉的曲水之畔,又跟着他沿着河岸走了一遭,直走到天光蒙蒙亮。
晨光熹微,他在长河之畔立了一会儿,将手中的灯笼忽的丢在地上,而后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它烧完,烧成一团黑灰,又被江风吹散。
至此,他像是满意了,偏头对宋青说:“回去吧。”
宋青不明不白的陪他的喝了一晚上的凉风,又一声不吭的随他回府,没敢有半句怨言。
往常殿下想起那个人的时候,疯的太可怕,每回都会见点血光。
今日殿下身旁只有他,没有别的小喽啰可以祭天了,为免殿下看上他的脑袋,他自然要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不敢出半点差错。
安然无恙的回了府,宋青刚松了一口气,容珩却忽然停下脚步,开口问他:“那个女人呢?”
“在暗牢里关着呢,身上的烧伤一直没好全,如今只剩一口气了。”宋青垂头答道。
“去瞧瞧。”容珩道。
宋青走进书房,挪了木格的几个摆件,待到那暗门开启之后,举着一根蜡烛走进去,在前面引路。
容珩进去之后,那门悄无声息的掩上了。
向下走了几米之后,长长的甬道中传来女子微弱的低鸣声。
她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呜咽了一声,而后开始神经质的反复嘟囔一些重复的句子,“我没有放火。”
“我没有放火。”
“我没有……”
她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身上尽是丑陋的伤痕,寻常人看一眼,兴许晚上就会做噩梦。
见到她这副模样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是翡州城中那个清丽动人、肤白胜雪的郑雪怜,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就是在民间的传言中,备受裕王宠爱的、羡煞旁人的女子。
宋青将蜡烛放在一边的烛台上,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凄惨的伤痕上划过,神情一派冷漠。
他与容珩相比,其实更加体恤女子,往常那些惴惴不安的侍女不小心犯了容珩的禁忌的时候,他总会在心中叹息。
可是这个人,他却分毫也同情不起来。
因为她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在翡州城中,他就看出她心思不正,知道她早晚要倒霉。
后来因为回京之前发生的那桩事,殿下被占去了全部的心神,所以她侥幸逃过了一劫。
但是宋青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还不知死活的对着殿下搞偷梁换柱,移花接木这一招。
当时殿下等了数日,却等到她。
宋青站在殿下身旁,与她面面相觑的时候,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殿下冲她笑,笑的宋青直发毛,可当时她还以为他那是因为开心。
她满心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即将事成,私底下贿赂宋青,让他帮她隐瞒秘密,说她飞黄腾达之后定不会亏待他。
宋青收下她的金银之后点点头说:“好啊。”
然后他反手让人将她拿下,笑眯眯的说:“你提前去阎罗殿,替我打点一下。”
第61章 【61】
郑雪怜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处心积虑的筹谋那么久,最后会得到这样一个下场。
用一幅画像瞒天过海、移花接木,其实是一个很拙劣的、很容易被拆穿的把戏。
因为她此举,只能骗到目不能视,不知道郑姒长什么样子的容珩,却无法蒙骗他心明眼亮的身边人。
她不是不清楚这一点。
但是她依然决定兵行险招。
她觉得,只有像裕王那样俊美又尊贵的人才足够与她相配,才能给她想要的风光和地位,为此,稍稍冒一点险是值得的。
更可况,在她看来,此事本就有可Cao作的余地。
她并不是没头没脑的贸然出手的。在决定接近他之前,她花了很多时间,用自己的法子把郑姒和他扯上关系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那时,容珩的存在在星河苑已经不是秘密了。她在那处有耳目,从她们私下流传的风言风语中,自己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约莫是裕王一时不慎落了难,沦落到那勾栏瓦肆。郑姒去寻欢作乐的时候看中了他,便为他赎了身带回星河苑,藏在院中让他与她日日相伴。
裕王起初留在她那里大概是无可奈何,为了避开环伺的群狼,他得有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
后来,在他手下的人与他重新联络上之后,他没有离开,兴许一来是觉得那处确实隐蔽,适合他藏身在暗处搞事情,二来是在日常的相处中,与郑姒有了一些情分。
于是,他留在那里,暗中Cao纵在豫州的傀儡,让他按部就班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