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萨雷永远记得。
她拯救了他的家庭,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的失职,付以他厚望;
对着那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她做到了甚至连亲生母亲也或许做不到的事情;
她救济了无数因战火而疼痛的人们;
也给流离失所的他们找到了新的归处;
……
她有太多太多的功绩他无法一一列举,正如人们在她的名字下面标注了看不到尽头的恶行。
可无论如何,萨雷觉得,她是比很多那些自诩好人的伪善者,要好上一万倍的人。
倘若这样的她依旧被世人认作坏人,那么,他只求世间再无好人。
*
我懵了。
我像一根勺子似的直挺挺地坐在马背上,大脑也直接宣告了它决定短暂地暂停运作。
我,露薇尔,一个心肝比墨还要黑的女人,居然拥有骑士了。
不是那些花钱就能请到家里来的家族骑士,而是真真正正向我效忠、发誓将会一辈子用生命守护我的骑士!
我的天呐。
我可以利用他的吧?
以后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萨雷对我的衷心,对吧?!
不不不,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我,露薇尔,现在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守护骑士啊!
!!!
!!!
狂喜过后,我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以及,不由自主地揣测起萨雷是不是另有所图谋。
毕竟,我实在想不到他对我如此死心塌地的理由。
想了想,我小心翼翼地问:“萨雷,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是因为您的善良。”
???
我瞬间就觉得我和萨雷错频了。
我没听错吧?
我居然也有能和‘善良’一词扯上关系的一天?
大概是我的困惑表现得太过明显,萨雷主动列举了体现我善良的事迹。
“就在不久之前,您毫不吝啬地给重伤的车夫使用了价值千金的治疗药。”
——如果车夫死了的话,我要赔偿巨额的死亡抚恤金啊!而且那些卖得贵死人的药水对于我来说,其实也没有多难入手。
“即使是在经济艰难的情况下,您也从来没有苛待过下人和工人们。”
——……你大概是没见过被我赶出庄园的人混得有多惨。
“纵使是在其它方面,您的魄力和腕力也使我折服。”
——这个就更好解释了。三分心计七分演技,完事。
听过萨雷的话后,老实说,我再一次震惊了。
任是如何,我都想不到他居然和罗莎琳德是一类人——拥有自我攻略的迷之能力。
明明我的一举一动皆是跟从着利己主义行事,可在他们眼里,便成了大公无私的仁慈与善良。
我……
我……
我甘拜下风,无话可说。
……
尽管路途上出了点岔子,先是遭遇了强盗团伙的自杀式抢劫,又是历经了萨雷的报复式认主,我们还是平安地在天黑前抵达了预定的落脚点。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在进入小镇的时候,我和萨雷进行了跨性别的身份伪装。
而在找到孩子们的小队伍后,我更是直接化身为了女仆小露,跟着他们一同继续往北方的度假村赶路。
我本来以为,也许不到半天的时间,我的孩子们就会揪到我的小辫子,傻兮兮地问‘妈妈你为什么要打扮成女仆呀?’。
可是,直到整整三天的路途结束,每一个人都踩在了度假村的土地上时,依旧没有任何人发现一路贴心照顾他们的女仆,就是他们敬爱的母亲。
站在度假村的门口,看着孩子们的背影,仍然身着黑白女仆装、拥有完美伪装的我面无表情。
我不知道自己这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仔细地想了想,我觉得我眼下的遭遇叫作——看似赢了,实则输了。
不仅没有一个人认出我,也没有一个人问起我的去向!!
明明三天没有见面了,他们就不想念、担心我的吗?!
我要这完美伪装有何用?!
有何用啊!!
我的心在流泪。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到了极点的母亲。
也形如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背曲腰弯、步履阑珊地走进了度假村。
来自现实的打击无情地击垮了我,让我失魂落魄,也因此,我没有留意到走在前面的孩子们时不时悄咪咪回头打量我的视线、没有听到他们困惑不解的对话、没有意识到为了陪我演戏他们已是多么的尽心尽力。
“都三天了,她还没有对角色扮演腻味吗?我快不行了。实在太蠢了!也只有曼雅你能忍受她的恶趣味了。”
这个是乔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