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施媚做了一个很久都没有做过的噩梦,她又回到了跌入地狱的那天,周围世界都黑漆漆的一片,她一个人在四处徘徊,顾令深也不见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地锁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地板上,听着四处响起的凌乱脚步,却不知道是属于谁的。
“顾叔。”
没有人应她。
施媚很害怕,很茫然,像幼兽一般发出低低的哀鸣:“叔叔,你在哪?我好害怕。”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但不是顾令深的声音。
“医生,这个女孩的情况现在不太好,万一……”
“放心吧,就算真的死了也不算我们的,她是向茜小姐的亲侄女,给亲人做出点奉献,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可是……”
……
噩梦里,施媚看到了向城的脸,强硬又冷漠,施媚还梦见了曾经大片大片的美丽花海,那是妈妈生前为了她种的,可她却被带到了医院,被人强行割掉一个肾。
原来爸爸养着她,只是为了让她给亲姑姑一个肾。她的身体已经破碎不堪,就像一只玻璃娃娃,被人随意地扔弃在了国外。
“施媚,你怎么可以这么的自私,你的姑姑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捐出一个健康的肾给她难道不应该吗?她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冷血?”
“施媚,那可是你的亲姑姑!”
“早知道你生下来,我就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省得你现在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
施媚还看到了向茜的脸,她娇贵地坐在那个华丽的房间,脸蛋因为犯病的原因变得苍白,可依旧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眼带不屑。
“施媚,你给我捐肾,是我施舍的你,在这个家我才是大家都宠着的小公主,你以为你是谁,配跟我做比较吗?”
“只要我哭一下,或者喊一下自己身体不好,所有人都会向着我,而你……”
“识相的,就该给我听话。”
那些本以为要忘了的片段,陆陆续续地撕扯着她的神经,施媚走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在黑暗的地方打转,然后整个人都在不停地下坠。
不要。
她觉得自己要醒不过来了,可她已经有了孩子,她有了和叔叔的孩子,她想看着他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啊。
“施媚,施媚……”
施媚听到了叔叔的声音,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低沉,那么有力量,似乎要把所有的黑暗都驱散出去,像救命稻草一样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顾叔。”
女孩浑身大汗淋漓的,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角,闭着的眼睛在不停地掉眼泪,顾令深发现她似乎陷入了很沉的梦魇,不断地在他怀里颤抖。
明亮的光线下,顾令深紧紧地拥着瘦小柔弱的女孩子,温暖的薄唇落了下来,摩挲着女孩耳后根的皮肤,大掌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给了施媚最有力的回应。
“宝宝乖,只是做了个噩梦,醒过来就好了。”
他那样的珍视她。
施媚听到男人贴近耳根说的这句话,难得的发了一下怔,眼泪依旧落个不停。
有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女孩的小脸,不断地擦掉她小脸上的眼泪,不厌其烦的,施媚感觉自己被一片温暖的胸膛轻轻拥住,那个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厚实,男性的气息将她包围得密不透风,顾令深的心跳结实有力,似乎给了施媚无限的力量。
“宝宝,没事了。”
施媚被他的声音拉回来了,看到男人深刻成熟的五官,在她眼前清楚又真实,她嘴唇蠕动了下,再次掉下了眼泪,她其实很少在他面前哭,哪怕是当初跟他坦白勾引他的事。
可现在她哭得像个孩子,小脸苍白。
“怎么了?”
“我梦见向茜割我肾的时候了。”施媚掌心攥紧了男人的睡衣,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声音细细嫩嫩的,“叔叔,我知道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忘不了身体残缺的感觉。”
“我这里,好痛。”
女孩指着自己的身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在他的胸膛上,打shi了他胸前的睡衣:“叔叔,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你知不知道?”
“乖。”
顾令深没有准确回答她,只是轻轻拍着安抚怀里的小人儿,像老鹰提小鸡一样地把小人儿提到自己的大腿上,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后背,像哄着孩子似的。
“只是做梦,现在醒过来了。”
“是吗?”
施媚安静地蜷缩在男人怀里,坐着他的大腿,红唇微微地勾了一下,似不再说什么,而男人原本平静深沉的眼眸里,似乎有了一股黑色风暴,在慢慢形成,尔后掩于深海般的眸中。
“宝宝,很快就会没事的。”
顾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