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师门是个练武的奇才,年纪轻轻就坐稳了天下第一的位置,素来对情情爱爱不屑一顾。他对自己双性的身体坦然接受,毫无自卑之心。天下间能被他正眼相看的人,不超过一只手。
他一手创立的魔宗,只用了短短十年,就在西域盘根错节,呼风唤雨,俨然成了地头蛇。
见到那幅画像,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
大秦的商人鬼鬼祟祟地把画卖进了黑市,拿了钱就溜,跟做贼似的。魔宗弟子心生怀疑,研究了半天,画上并没有什么机关毒药之类,除了画中人风姿绝世外,没什么异常,就把画上交了。
那幅画画的是上元节,花灯多如星雨,画画的人用了很多鲜艳的色彩来描绘上元街市的灿烂辉煌。但看画的人,却只会注意到那玄衣的少年郎。
他不过占了画的三分之一,侧身而站,似乎是在猜灯谜,冰白的指尖轻轻点在一盏莲花灯外侧,层层叠叠的袖子稍稍滑落,暗金的流云纹若隐若现。
少年还没到束发之年(15岁),乌黑的长发半挽,朱红的发带垂落在发间。天上飘着一点薄雪,如柳絮飞舞,洋洋洒洒,映衬着满城璀璨的灯海,宛如瑶池仙境。
北落师门对画中的少年一见倾心。
不可否认,大半是因为那张脸。但天下美人无数,这少年年纪尚幼,还远未到风华鼎盛的年纪,可是偏巧就长成了他最喜欢的样子。
北落师门并不了解画技,但他从未见过这种色彩缤纷、栩栩如生的画法,画上的每一盏灯、每一个人、每一辆车,都十分生动逼真,令人身临其境。
画上并没有落款,只题了一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每一个字都像用尺子丈量过,规规整整,结构方正端秀,完美无瑕。扑面而来给人的感觉就四个字“整齐”“漂亮”,连不懂书法的人见了也会夸一句好看。
北落师门把画挂起来,一边细细欣赏,一边吩咐下属:“把卖画的人找出来,带到本座面前。”
当天晚上,那个易容成商人的空空儿就被五花大绑,扔到了北落师门面前。
北落师门漫不经心地问:“你这画哪来的?”
空空儿一看见他标志性的紫色眼睛,顿时抖如糟糠,连忙把画的来历交代了清清楚楚。
原来是他手瘾犯了,顺手从驿馆偷的。偷完了发现包袱里居然有官印,赶紧又还了回去,只是留下了这幅画。
本来是打算留下来私藏的,谁知道画的主人是新上任的青州司马荀周,和守卫青州的慕容将军交好,第二天就出动官兵,全城搜索。空空儿只好易容远遁,赶紧把画卖了,料想西域离大秦甚远,肯定查不到这儿来。
不巧正撞到了北落师门手里。
北落师门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随意敲了敲桌子:“那你可知这画上的人是谁?”
“这……这我哪知道呀……”空空儿惶惶地说。
“算了,你走吧。”
空空儿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了。
“廉贞。”北落师门抬头凝视着画上繁华如梦的景象,吩咐道,“去一趟青州,查清楚画上的人是谁,务必小心行事。”
北落师门略费了一番周折,才得知画中少年的身份。
比他预想的还要尊贵,只好遗憾地放弃了抢人的打算。
他男扮女装,顶替了楼兰公主的身份,带了十几车的金银珠宝、典籍古董、种子香料和楼兰国王的亲笔盟书,声势浩大地嫁入了大秦。
鉴于孩子长得像秦昭,经过了宗室的滴血认亲,他入宫后深居简出,安分守己,秦昭又没有立他为后的意思,再加上有水性杨花的丽姬做对比,朝臣们对他还算满意。
大秦没有“后宫不可干政”的传统,秦昭在麒麟殿忙碌的时候,北落师门不时也会作陪。
只是他的手总是不安分。
秦昭无奈地看他一眼:“你是属猫的吗?”
“怎么会?我属虎的。”北落师门笑盈盈地回答,把手里编的两条辫子拢到一起。
秦昭低头观察着各种各样的种子和香料的样本,在线装的笔记本上勾勾画画。
他一手捏着一颗深色的种子,一手握着碳条,信手在本子上画下圆滚滚的西瓜,不确定地问:“这瓜有花纹吗?”
“好像有吧。”北落师门随意道,“我没注意过。等结果了不就知道了。”
“也是。”秦昭在这一页的页码上打了个五角星,等格物院的西瓜熟了再补充完整。
他有许多这样的笔记本,纸张雪白干净,封面印有浅粉的杏花,右下角盖着格物院的红色印章。这种本子本来是秦昭订来自己用的,但是兰陵说卖出去肯定很受欢迎,结果才卖了几天,满长安都在哄抢格物院的花笺和本子。一群豪商的马车差点把公主府门口的大路都堵了,纷纷捧着大把的银子,请求来参一股。
他画画的速度很快,笔下的线条简洁流畅,三两笔就画出了一颗咧开嘴的石榴,又在果实旁边画了一棵开花的石榴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