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然到了,整个别墅的花草都长得灿烂,寥廓透彻的天空几近透明,不时几只鸟雀飞过,煦风和畅飘摇,柳条也打着摆,甜润的空气里满是花香的味道,江侑站在别墅大门,浑身从外到里冷了个彻底。
没有别墅另一个主人的允许,安保们断然不敢拦住他,厉之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对方在这几个月里表现得一直很正常,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龃龉啊,至少是明面上没有。
他确认了安保们是不会给他开门,于是一边往回走,一边给丈夫打电话,他要问清楚,厉之行到底为了什么。
“嘟——嘟——”
两声过后,电话接通了,江侑直截了当,开口便问道: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另一边,厉之行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接到妻子的电话后松了松领带,他翻着文件,表情不变,“以后你在家里待着就好,我养得起你。”
江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道:“我不用你养啊?我想出去逛逛,你让他们开门。”
厉之行快速地审阅完手中的文件,最结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语气波澜不兴,“江侑,以后你的活动范围就在别墅里,你明白了吗?”
江侑瞬间全身血ye从头涌到脚,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失声质问道:“厉之行你什么意思!你想关着我吗?你凭什么关着我!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我不接受我不接受你听懂了吗!”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开玩笑。”
厉之行合上文件夹,声音理智而冷淡,一瞬间,江侑仿佛又见到了那个他怀孕之前的丈夫,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你……你不能这样……我没有做错什么,你这样是违法的……”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真的没做错什么吗?江侑,给我戴两次绿帽子还不够吗?”
这句话落下之后,悬在头顶上的那柄剑终于落下,江侑感到一阵一阵的发凉颤抖,他胡乱地祈求饶恕:
“那次,那次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厉之行,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发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别人了好吗,你可以随便检查我的手机,甚至、甚至你可以找人监视我、看着我的,但你不能关着我,厉之行,你不能关着我。”
产后的抑郁症加重了江侑不稳定的情绪,他此刻脑子里都是今后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想到深处,竟然萌生了死意。
他打了个颤,片刻之后掐着自己的掌心勉强冷静了下来,他喉咙里很痒,不由得咳嗽了几声,“你回来我们谈谈,我在小花园等你。”
说完之后,江侑便挂了电话,他从回房间的方向转到了去小花园,那个有着大片蔷薇的地方。
小花园一开始并没有种着蔷薇,厉之行交给佣人打理,从来不过问这些事情。江侑嫁给他以后,发现种的花虽然多,也都很名贵,但太繁杂了,他其实不怎么喜欢,于是在某天晚上照常的独角戏聊天时小声地抱怨了一下,但没想到,他拍戏回来之后,竟然看到了不一样的小花园——
那里种上了大片蔷薇。
粉色、桃红色、黄色、 白色、浅红,花团锦簇漂亮极了,有些是藤状爬篱笆的小花,有些安安分分地长在泥土里,各自相安,枝叶交映,馥郁袭人。
他又惊又喜,当即不顾分寸地抱着厉之行喊着:“老公老公,么么,最喜欢老公了!”
而厉之行是什么反应呢?
好像是挂着无奈的笑,没有推开他,两人度过了无比和谐的一晚。
现在回想起来,江侑觉得自己真好骗,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傻子才会上当。
那两年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江侑在小花园的玻璃房里坐下,他猜测着厉之行什么时候会回来,他等啊等,看着天色从晴明到落幕,月亮升起的时候,他才远远地看到有人影走来。
路灯下,厉之行的身影显得高大冷漠,裹挟着一身寒意而来,江侑的心情从愤怒到绝望,再到焦躁,最后变成:
求求他吧,求求他说不定有用。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为什么不适合做夫妻的人要做夫妻呢?
如果不能成为相爱的伴侣,那么勉强在一起有什么意义?终日郁郁,两看相厌,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真的比断尾求生更加快活吗?
他突然满脑子思考着这个问题。
没等他想出答案,厉之行开口了:
“你想谈什么,我很忙,没时间跟你耗。”
江侑本就摇摇欲坠的信心一下被打碎了,他那点可怜的勇气和自尊一下子gui缩进壳里,只想把自己立即藏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嗯,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江侑看着男人冷硬的眉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大,明明之前都还是好好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