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卿眼睛一亮,她对兵器的喜爱远胜女红,她本就不愿坐在这儿替自己的丈夫挑小老婆,现在凤斓亲自来迎,甚至给她华丽的金阶梯下,自然不再愿意在此逗留。谢婉卿莞尔颔首,“若凤郎政务不急,同我一道去?我舞剑给你看。”凤斓想起两位肱骨忠臣替他理政,乐得清闲地允了,帝后二人在众女的恭送声中携手离开。
在外殿候着的宫侍瑟瑟发抖,他们听到探花郎对状元郎的挑衅,窃窃私语道那宫闱秘闻果然并非空穴来风,沈言嘉果真是以美色侍君,不仅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呢。
帝后浓情过后,凤斓让众女起身,他在珠帘后与谢婉卿说话,却有意让在场众人都听到,“今日选的如何了?”谢婉卿撇撇嘴,正要说苏蹊的事,凤斓却含笑止住了她,“卿卿的脸都白了,方才还崴了脚,可是累了?也怪朕,不该让卿卿过于操劳,”他转而转头对众人说,“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罢。”他说话时正与心有不甘的苏蹊对上视线,含着笑意向她微微颔首。谢婉卿还欲说什么,却被凤斓挽了手带着站了起来,凤斓附在她耳边悄悄说,“兵器监将梅花镖做好了,不去试试?”
凤斓赶到静轩殿时,苏蹊正伏在地上低低地哭泣,美人垂泪似星汉坠落,其余人惶惶跪了一地,众家女儿中有不少是第一次得见龙颜,行礼时藏不住好奇,偷偷仰了眼睛瞧,凤斓并未苛责,反而温和地笑笑,但见他眉眼墨染如画,唇不点而朱,左眼下一颗小痣伴随笑意轻轻扬起,其姿容面貌竟然完全不输在场女子,然他气质又清俊,谈笑间风云聚散山河变色,静时是画,开口是诗。
温尚微微挑眉,“本朝科举是亟待修正,”他看了沈言嘉一眼,假意可惜“举国千千万万名士,怎么就选出了你呢?”
“姓温的你什么意思??你也是跟我一同被选出来的,还有选我怎么?陛下可喜欢我了!听见没,陛下他可喜欢可喜欢我了!”沈言嘉冲只留给他背影的温尚吼,想了想又跪下来继续整理奏折,心情还颇为愉快,“陛下啊陛下,你看到我这么努力,是不是比那个姓温的好太多了?是不是该奖赏我?”
“陛下有所不知,所谓道理,不过是做的人多了便有这个道理,陛下不妨开了这先河,便是这古今道理的开创者啊。”沈言嘉言笑晏晏,说着就要跟在凤斓身后做另一条尾巴,凤斓气极,喊了声胡闹,甩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与苏蹊交好的曹丞相家千金曹梵急急去将她扶起,“跪了这么久疼吧......?这还没进宫就与皇后娘娘交恶,你要是被选进去了怕是也要吃苦头的。”苏蹊抿抿苍白的唇,早晨揩的胭脂早叫冷汗融了,她从小身体不好,今日一跪更显病弱,她抽出帕子吸去额上的浮汗,冲曹梵无力地笑笑,“无碍,无碍。”她知道曹梵欲打听她与皇后的旧事,倒也不藏着掖着,“我与皇后打小便相识了,只是那时就你争我抢并不愉快,如今她高坐凤位,压我一头,自然要给我使点绊子了。”然而她面上表情并无慌张惶恐,只因她想着凤斓方才对她仿佛另有含义的笑容,“或许......以后还有的斗呢。”说罢又喃喃道,“‘性温茂,美风容’,凤郎一顾,果真......”
谢婉卿难得没有遥遥地便迎上去,她看着凤斓穿过百花向她走来,并未给地上楚楚可怜的苏蹊多一分视线,便自觉满意,待凤斓接近她身前才悠悠起身与他行礼,“唉...”谢婉卿想到苏蹊的柔弱气质,装作崴了脚向凤斓怀里倒去,凤斓将她搂了,语气状似责怪,“不是说了不必这些礼数?”凤斓被迎着坐上主位,他告诉伺候的人不必再搬椅来,他笑着仰头,在自己身边的位置拍了拍,“卿卿,就坐在此处。”
沈言嘉看着同被扔在原地却面色平静的温尚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因为你!”
总管的丫头上前请各家小姐各自回院歇息,被压抑了许久的喧闹声絮絮地响了起来,女儿们三五成团地议论,“咱们皇上真是好风姿......”站在她身边的女子低声说,“可惜皇后娘娘看上去并不好相与呢。”“武将家出来的女儿性情也凶悍。”听到这话的一圈人都低低地笑开了。
苏蹊是苏家的老幺,前朝苏相的遗腹子,凤渊对待老臣恩威并施,朝中尚有苏家三个兄弟,虽都是闲职但也没出过什么风波,苏蹊没见过父亲,是由哥哥们一手带大的,其中教学问的是五哥苏湛,苏湛面容温和,君子如玉,教书时却像变了一个人,他对苏蹊学问的要求很严格,可是有一天苏蹊做完苏湛布置的功课,正坐在窗子下面边吃果子边看新出的话本,忽而见哥哥从皇宫回来就对着庭院中栽的秃了枝的梅花树唉声叹气。她读到书中公子将与小姐相见时,耳边却传来哥哥疾呼呜呼哀哉的声音,只得抬起头问苏湛怎么了。苏湛将他奉命教导小皇子一事说了,苏蹊咬掉云片糕一个角,“三皇子真有那样顽劣么?”她仍记得哥哥那时愣愣看着树干苦于回话,苏湛评凤斓,说他是一窍不通两眼迷糊三心二意似是而非无中生有六神无主七零八落就无可救十分可爱,苏蹊用袖子掩住笑意,几乎要仰下腰去,她拍拍胸口喘了口气,追问兄长,“可是皇上却最疼爱他。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