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真心想取他性命,完全有时间可以在小厮抬人前便补上一鞭,不说皮外伤如何,单是青矢里Yin狠无解的暗毒就能治他于死地。
若卫桀果真战死,就算是家人来闹事也辩驳不出什么。
上了武试台如同签了生死状,孰生孰亡,各凭本事、各听命数罢了。
可是她还是没有,虽然作势要抽,终究还是手下留情,顺着考官制止时收了鞭,毕竟只是一场武斗,即使后患无穷到底还是存了姑娘家的恻隐之心。
濯黎心里稍有些感慨,若是换作他人,他定会对这种百害无利的同情心嗤之以鼻,今日雩岑此举他却是莫名松了口气——固然弱rou强食的无情是有利的,但若无对于其他生命的不忍和善意又与野兽何异?
他到底还是纠结的,一边希望她适应这个表面平和却汹涌嗜人的世界,毕竟他总归护不了她一辈子,一边又希望她安居于自己羽翼之下,平安喜乐。
“我不过是没来得及打下第二鞭。”雩岑口是心非地嘴硬,其实心里无非不明白后患,但要将一个鲜活的生命置于死地她总是不忍的。
即使是卫桀这样的仇人,却也下不了手,说起来倒有些圣母情怀,但的的确确是这个理儿——又不是沙场你死我活的死斗,就当彼此各退一步倒也没什么不好。
“将来卫桀若要来寻仇,我不过孤身贱命一条,倒也没什么可留恋的。”雩岑想了想颇为认真地补上一句。
她无父无母无夫无子,也许哪天她死了也只有颦瑶可能偶尔会惦记惦记她,颦瑶已活了十数万载了,历的生离死别自然也多,她应该也不会太难过、也许过了不久又能有新朋友了吧。
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仙罢了。
两人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濯黎听了她的话心中略微泛出几分酸楚,开始自疑起当初独自将雩岑放任昆仑的对错,他不过就是想将雩岑从清微府的泥沼中拉出,懂得自立、懂得反抗,却似乎有些矫枉过正伤了她的心。
…………
不要紧,往后的一切,他来守护。
所有受过的、背叛的、伤人的,他都会帮她一一讨回。
濯黎伸手安慰般搓了搓雩岑的头,夜风吹过,一小片极细的白色羽毛准准落在他的掌心,两只微捻,羽毛顿时被碾碎无踪,不远处的小巷Yin影处隐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
有急报?
眉间蹙起,旋即俯首似嘱托般对着雩岑道:“文书部今日职招,虽未要求职证,但在行政体制工作总是不稳妥的,本纪职招考证便在八个月之后,若无职证若是有心之人纠察起来上报也令得文书部不好做,你努力一番便可名正言顺留在文分部,到时旁人也无话可说。”
天帝那侧新制推行的太过严明古板,即使是身居高位的濯黎也只能瞒着零随,压下下属使些小手段让她提前入职,但此事为了做得逼真引她入套却是瞒不住耳目众多的零随,零随若是向他问起他也只能尽力拖延时间,若是八月后雩岑能考下最好不过,不能考下他也可迎她过门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也无妨。
听此消息的雩岑小脸一塌,本以为从此走上自给自足的小意生活,轻轻松松步入人生巅峰,结果还有这么多难事要啃。
天下果然没有白捡的馅饼。
濯黎却被雩岑自哀自怨的小表情逗得愉悦,见方才雩岑还鞭时满面不舍的小样子定是极喜欢的,“你喜欢的长鞭嘛,自是不能赠你的——”
以免这小丫头又给自己惹出什么仇家祸事。
“不过…”男人忽而将面具一摘,稳稳递到雩岑手中,“这个可以送你。”
桃花眼轻挑,薄唇极快地俯身亲了她嘴角一下,在雩岑还未反应过来时,转身而去的男人便被夜集中越来越多的人chao瞬间淹没不见踪影,远处零散的灯火依旧在飘荡,转眼间的街市人chao中便只余她一人。
雩岑握着男人的面具,在原地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愣愣望着,被吻的嘴角仍在灼灼发烫,脑中因为宕机炸出的烟火却不断回放男人摘下面具的那一刹——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剑眉星目,雅量非凡。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比她之前臆想的还要好看许多。
大抵话本中那些惹得女子前仆后继为此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风流才俊便是长他这样了罢。
真真是个蓝颜祸水——
雩岑在心里头低叹,花了好久才反应过神时才发现跟男人聊了许久却未曾问过男人姓名。
手中的面具还残有男人面间留下的余温,伴着长楼上忽闪忽灭的万千零火盈出一道温润的柔光。
…………
夜集一漆黑长巷内。
深青长袍的男人负手而立,面前单膝跪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
“禀帝君,陛下急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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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算不算粗长的一章嘻嘻嘻,感觉自己前后修修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