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的海水被兜头泼在少女的身上, 让昏睡中的雪枝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艰难地睁开双眼。被手铐吊起的双臂向上抬起,她的后背靠在粗粝的砖墙上, 脚尖几乎碰不到地面。
鼻子里进水了。
中原雪枝无力地垂着头,望着地面, 好笑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自嘲的力气。
还好, 小腿大概已经疼到麻木了,像这样被泼了海水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看来我们的客人已经醒了啊, ”男人的手中拿着一个小型的录影机, 他捏着雪枝的下巴, 强迫她抬起头。“来,给我笑一个。”
灰发少女笑了,她的眉眼弯弯, 眼底都是对他的嘲弄。
“啐。”
一口含着海水的口水被雪枝啐在他的鞋面上,让男人愤怒地甩开手。雪枝被他推得身体一歪,手铐发出了细碎的金属声。
在男人让开后, 中原雪枝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三村女士。
她还是那副模样,顶着那张老好人一样的圆脸。不过此时的三村女士正病态地瞪着双眼, 她的嘴角满是大仇得报的喜悦。
“你…痛苦么?”三村女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很痛苦对吧?”
男人拿著录影机,满脸兴致地在边上录着影像。他看起来恨不得中原雪枝立刻开始大声哭喊, 无力地唾骂着自己的命运,怨恨诅咒着为她带来这一切的那个人。
“不, 我不痛苦哦。”雪枝眯着眼睛说, “别看我长着这幅娇气包的模样,其实我还蛮能忍受痛感的。”
不过能忍是一回事,她讨不讨厌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痛呼只会换来加虐者的兴奋, 还有更残忍的对待。她不傻,不太想遂了他的愿。
三村女士因为她平淡的反应而浑身颤抖,她的脸诡异地涨红着,看起来居然比被吊在那里的雪枝还难受。
“你怎么可以不痛苦?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群加害者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而我的丈夫就要死?”三村女士快步上前,用力地拽着雪枝的头发。
“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啊…拽头发还挺疼的。
等下,我为什么有一种最近被人拽了好几次头发的憋屈感?
中原雪枝不以为意地任由三村女士撕扯着自己,后者的情绪很激动,那张圆脸因为恨意而扭曲着。
——激动到不合常理。
“三村先生之所以背叛port mafia,也有你在背后蹿腾的因素在吧。”
“什…么?”三村女士的动作顿住了。
果然。
再稍微刺激她一下吧。
“不觉得很可悲么?你附和着丈夫,鼓励支持他做下错事,但等到真的东窗事发那一天,你居然只敢憎恶我,而不是port mafia。”
低声细语的灰发少女脸上挂着安静的笑容,目光笃定地注视着三村女士的双眼。从三村的角度看过去,少女脸上那对被Yin影遮盖的蜜金色眼睛像两个黑色的隧道,让她的手脚冰凉。
“你说我,可悲?”
“嗯,因为归根究底这不是你的错吧?最先动了心思的是你的丈夫,最终打定主意的也是他,你又做错了什么?”
三村女士的手渐渐松开,她的嘴唇颤抖着,惊惶地看着被吊在那里的少女。
看来赌对了。
“你什么都没做错,因为你只是爱着他啊。”
在一片寂静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男人发出一连串的咋舌声。
“虽然知道你很会抓说话的时机,但真没想到,你还挺擅长蛊惑人的。”男人笑嘻嘻地说道,“你的男人知道你这一面么?哈哈,这可太有意思了。来来来,你要不要猜一猜我的想法?”
“我觉得你要说…猜亡命之徒的想法没有意义,对吧!”
一掌挥开整个傻住的三村女士,男人用枪口抵住雪枝的胸口,这让她的眼瞳一缩。男人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他恶劣地笑着,把录像机凑得更近了一些。
“以你的年龄来说,你确实不错。可惜啊,我混这行的年头比你的岁数还要多,想骗过我可还差点火候。想拖延时间?别做梦了…没人会来救你的。”
他神经质地抖了抖肩膀。
“中原中也真可怕啊,那副无人能敌的样子…哈哈,比起人类他更像个怪兽。”
“嘻嘻嘻,他砸死兄长的姿态真轻松啊,谁能想到呢,我现在也可以轻松地杀了你。”
“真是万事万物都在助我,你看到了么?”
在他发着疯的时间里,废船厂外传来了爆破声。枪声和炸、弹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
“啊…居然真的来人了。”男人终于笑够了,“我也玩够了,杀了吧。喂,你有什么遗言么,女人。”
“没有。”
中原雪枝皱着眉头,露出了自己这辈子能做到的最嫌弃嘲讽的表情,“想开枪就开啊,再有下辈子麻烦不要用这种油腻直男的语气称呼别人了,下三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