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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们没发生别的事。阮祎按时被送回了家,路上,贺品安跟他讲戴锁的一些注意事项,他认真地听,心里却忐忑。贺品安没有发现他的吻。
周日上午陪阮恕女士逛街,看她眉欢眼笑地穿梭于各大奢侈品店,买一些昂贵得让阮祎皱眉的东西。阮祎在心里默默做着换算,一包等于几海底捞,又等于几达美乐。看阮恕心满意足的样子,他也很高兴。阮祎一直觉得,阮恕除了做母亲的时候像母亲,其余时候都像个孩子。可生活让她不得不时时做个母亲。这些阮祎都知道。在被父亲抛弃的日子里,阮恕给了他关于家庭的一切记忆。
阮恕总是将他视作骄傲。他是阮恕一份特殊的荣耀。不知道阮恕在得知他已经“背叛”了她的期望后,会是怎样的反应。阮恕那么爱他。阮祎不敢再往下深想。
“好看吗?这个好不好看?”她拿着一顶夸张的,适于旅游拍照的帽子,对着镜子摆弄。
镜子里的她,眨着眼睛,生机蓬勃。她年纪四十出头,保养得却好像只有三十岁。
“好看呀,配你刚买的那一身正好。”阮祎答得诚恳。他的肯定,比任何推销员的话术都更管用。阮恕爽快地付了钱。
阮祎回想这段时间阮恕的种种行为,猜想她结识了一个颇为合意的暧昧对象。阮恕以为他不知道。
无论七岁还是十七岁,大人总以为小孩在某些事上是蠢钝的。这种想法蠢钝至极。
小孩比大人更善于倾听,他们有着更为柔软敏感的心。在他们对生活还没有产生理解时,他们先一步学会了铭记。等到未来的某一天,那些曾经无用的记忆,会重新涌入脑海,如同一次反刍。
当天晚上,阮祎照常返回学校。他们宿舍三人都是C市本地人。只不过邱越鸿家离得远,他周末懒得回家,就一直在宿舍里呆着。
阮祎进宿舍时,只见到他一个,想到平时他回来,人总是齐的,便问:“大哥呢?”
“不知道。”邱越鸿正在对着游戏直播傻乐,听到阮祎问话,往薛淮的位置探头一看,“刚还在呢,说出去一趟,半天不见回。”
“哦。”阮祎点头,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晚上没别的事儿了吧?一起打游戏?”
“好啊!”
等到七点多,薛淮才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东西,给他俩一人带了一份学校对面的烤冷面。阮祎感动得不行,直说夜里带你飞。
薛淮却问:“今晚打游戏能再带一个人不?”
“谁?”
“你认识的,舒晓。”
阮祎颇为震惊,连他都不知道舒晓打王者,薛淮从哪儿知道的。
“刚下楼去给水卡充钱,看到她在搬东西,搭了把手,聊了几句,她说可以一起玩。”大概阮祎的神情太过直白明显,薛淮只好干巴巴地解释一遍。
邱越鸿神经大条,读不出什么不对劲儿,笑哈哈地说:“没问题啊,一起一起。”
吃饱喝足,他们开了五排的房间。薛淮把舒晓叫上来,发现还少个人。邱越鸿人缘好,准备敲几个人问问。
开学以来,阮祎加了很多新同学,他看见好些人在线,可他一个也不好意思拉,觉得都不熟。
邱越鸿那边问过一圈,一个能来的都没有。缺个人,房间挂在那儿又开不了,远远还有个小姑娘在等着,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阮祎准备直接招个路人。正在这时,有人申请加入队伍,阮祎点开申请一看,发现括号内的备注是邵忆青。想了想,拉他进了房间。
五个人的常用位置正好岔开。薛淮来辅助,跟着射手邵忆青,他拉来的舒晓打对抗,跟他站了个对角,除了打团的时候,一局也见不着几面,邱越鸿美滋滋地拿美女法师,阮祎玩打野,他这边一通乱杀,邱越鸿就要开“全部”说:玄策哥哥真帅。在他耳边,声情并茂,给他听得眼皮直跳。
邵忆青的射手玩得很好。这趟临时车配合得不错,一晚上下来,赢多输少,大家都开心。
退了游戏,邱越鸿问阮祎:“这‘送伞学长’咋不说话?”
“不知道,兴许不方便吧。”他心不在焉地回道。
他忍不住去想邵忆青那个游戏名,他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先去上厕所,看到下身的锁,仍然有点不适应,而后去洗漱,早早地爬上床。
拉上床帘,他侧躺着啃手指,越想不起来,越感到心烦意乱。好像有句很想说的话正到嘴边,一晃神,竟就这样忘了过去。
辗转反侧,他坐起身,先在微信里搜,发现这游戏名也并不是邵忆青的微信名。他想起,在上大学之前,他向来都是用的QQ,忽然就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把那串字符在QQ里搜了一遍。
真的搜到了。
一个灰扑扑的头像,离线状态,QQ号很简短,所有相关信息都是许久以前的。阮祎感到十分荒诞。他仔细查看,发觉那人添加自己的时间是六年前。六年前?阮祎一点也不想起来了。他心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