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时间邻近中秋,街上更热闹了。
周家同一家制衣厂定了合作,拿新带回来的几种花色布做了成衣,卖得很好,于是决定加大生产。
周文禄那头比周锦宗要忙上不少。
新布是来自周家旁系在东南建的厂,周家本家的人口并不多了,倒是旁系开枝散叶,人丁兴旺,许多是在东南边外贸起家,这些年势头壮大,大有想多捞点内地好处的意思。周文禄是本家这代里的长子,对于那些表叔爷表兄弟的野心很是清楚。周老爷去世后,那些人越发按捺不住。这次要从那几个表弟手里拿到更多的布匹,周文禄除了谨防货的质量出岔子,还要在价格上进行一次次博弈。
他这头忙的脚不沾地,但仍没有忘记给玉秋制备新衣。
这次的新布里有一款很是漂亮,是深宝蓝的底子,上面印了白月和淡黄的桂花,很是衬肤色。周文禄第一眼就觉得合适,请人动工做了件旗袍,送回了宅子。可惜玉秋试穿衣服他都没看到,倒是便宜了帮忙捎件的周锦宗。
等第二批货质检完送去工厂,周文禄才终于得空喘了口气,能按时回家吃饭了。
叶婆子为周家Cao劳一生,将几个少爷当作亲孙子疼爱,得知周文禄忙完了,特意熬了几碗拿手的鱼汤,还带着厨子们做了一桌好菜。
餐桌上周康毅忽然道:“大哥,订票的事,我已经弄好了。”
周文禄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哦,桃园!我差点忘记了,康毅都安排妥当了?”
“是,一个礼拜前都订好了。”周康毅笑笑,“排表我看了,晚上九时整开演《情倌儿》。”
玉秋听到戏名的那一瞬冷不防被鱼汤呛了一口,周锦宗顺手给他递了手帕,夸了一句“桃园可真会排戏”,周文禄只是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只有周承明压根没去桃园看过戏,什么都不知道,听到名字有些茫然。
“说起来,”周锦宗插话,“老四就快十九了吧?”
周承明点点头:“就中秋后两日……”
“不巧,十七我得去交货,十六晚上就要上船,就在中秋那晚过吧,”周锦宗笑笑,“到时候给你备上礼物,有想要的吗?正巧离中秋还有两日。”
周承明摸摸鼻尖:“我倒是没什么想要的……”
周康毅“呵”了一声,侃他:“四弟就想要小姨娘。”
周承明倒是不虚,毫不退让地回嘴:“你不想?”
周康毅顿时哈哈一笑,坦言:“我也想啊。”
桌上气氛活跃,玉秋却被他们弄得红了脸,脸都快埋进碗里了,小声抗议:“你们够了啊,好好吃饭……”
周文禄这次倒是不制止他们饭桌上嬉闹,只是笑着直接落了话,光明正大地劫人:“今天我忙完了,接下来可以休息,那今晚上小姨娘跟我。”
玉秋闻言低了头,眼神躲闪:“大少爷……”
周文禄听出他的犹豫,很有耐心地询问:“怎么了?”
玉秋含糊地说:“中秋……那个……还是,等那时候吧……”
他话语的零散,周文禄倒是听明白了,故意笑道:“这个小姨娘放心,离中秋还有两天,我有分寸,会小心的,绝不伤到你,一定不会影响到那天晚上。”
“不、不是……哎,”玉秋用手指按了按眉心,放弃了协商,无奈地笑了,认命道,“那好吧,大少爷你可记着你的话……”
“保证。”周文禄看看其他人,“有人反对吗?”
实际当家人都发话了,还有谁敢跟他抢?周文禄顺利全票通过,当晚独享了玉秋,好好欣赏了一下小姨娘的新旗袍,顺带测试了布料的质量。
中秋的传统模样对玉秋而言算是陌生的。他在浓春楼的时候,每到那天只会觉得轻松不少,寻欢作乐的老爷少爷们都老实回家了,楼里相对冷清,穗儿妈会把所有人叫出来,批发一堆便宜的月饼任他们挑选。尽管月饼的味道不算好,完全比不上平日里陪着客人时被喂的点心,但是大家能坐在一起闲暇地聊个天,恍惚有种真的是一家人的错觉,那种氛围一年到头没有几次,着实难得。
听婆子管事们说城东在中秋时多热闹,那排场有多大,花灯多漂亮……他们就是一群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鸟,双儿们基本都是从记事起就在楼里,从没出去过的,年年听那些老话都感觉是新奇的事儿。
玉秋也不例外,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去城东看中秋灯会、听戏、看杂耍。七时刚过,早时用过饭的家庭们已经出门了,城东的小商小贩也都出来了,嘈杂的叫卖声已经此起彼伏地开始响起。
双儿大多在家中扮演着妻妾的角色。因此若双儿是成了家,有些人会在出门时的衣着打扮靠近已婚妇人的规矩。玉秋平日在周宅里随性,但出了门还是好好收拾了一番。他认真绾了发,用一只银色的牡丹花夹子固定,垂在后颈的,花旁的银片流苏垂下来,行走时随着晃动,显得气质优雅,他化了淡妆,穿了那件深蓝的月桂旗袍,勾勒出了身材弧度,为了防止nai头凸起时被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