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金喆猫被捏住后脖子一般立住不动。
花厅与书房之间只挂着一幅纱屏,人影清晰可见。路金蝶恍若月宫仙子,从书房里袅袅出门,把她逮住。这位姐姐今年正十七,是太太唯一的嫡亲女儿,和她同住一幢绣楼,打小起,就是她的玩伴、阿姊、女教习。
“姐,”路金喆扬起笑脸,露出一排小牙齿。
知根知底,路金蝶不吃这套,板着脸:“我上月同你说过什么,一转脸你就忘了。”
这可多了,这家里人人都能数落自己两句,路金喆掰着手指一个一个道:“女子要安于室,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若出门同父母交待好,申时必归……这条我犯了,一时相聚太欢心,误了归家时辰,阿姊饶了我这一遭罢。”
金蝶看她心里算明白,神情缓和,又诘问道:“还有呢?”
“还有……”路金喆丧着脸,揪着裙角下摆:“商户人家,忌穿鲜亮的衣裙。可我真不爱那颜色,而且我一路坐马车,连窗帘子都没挑开,没有外人看见。”
气质如仙都是浮云,路金蝶看她还在唯唯诺诺不认错,不禁挑眉冷笑:“你说没有外人看见,那薛府的人也一个一个都是睁眼的瞎子不成?”
路金喆忍不住争辩:“我跟阿蛮交好,她家里又不会怪我。”
“阿蛮是阿蛮,别人是别人,薛府毕竟是州牧府邸,你在他家行走,不为自己,也为父亲和你哥哥考虑。”
“是我考虑不周了。”路金喆点点头,复又挽起金蝶的手,“麒哥儿也是你哥哥。”
“不用你告诉我,你既知道错了,下次别想我饶你。”路金蝶抽出手,点了点她额头,扭身回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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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戏,她一开始掀开帘子从里间出来,到后头扭身回书房去,一共六句台词,包含了清喝、询问、诘问、冷笑、赌气等情绪,路金蝶是别扭的人,她的每一句清清淡淡的话,都包含了这个人物不同的心境,性格。
她自认为表现的堪比试镜,只等着导演发话。
谁想监视器镜头后的锡长川紧拧着眉头,不说话。
情况不妙……
11. 第 11 章 副导演打了个手势,这一……
副导演打了个手势,这一条重拍。
这场戏一共拍了3条,每一条,和穗都在揣摩人物的基础上加了一点自己的理解,锡长川在镜头前跟几个副导演商量了一会儿,却也只是说:“就这样吧,拍下一场。”
赞许、批评都没有,跟啥也没说一样,和穗忐忑不安的望着导演组。现场工作人员却不管这些,谁顾忌新人感受呢,导演说拍下一条就下一条,很快布景,拍第四场。
按照通告单上,今天和穗的戏份就只有这一场,拍完了她的,她理应可以回酒店,但和穗没走,留在剧组观摩其他演员拍戏,顺便找自己人物的感觉。
《凤冠霞帔》是女性向电影,她的角色是为女主角服务的,她得尽快熟悉唐瑾蓉的演戏节奏。
唐瑾蓉不愧为女主角,一个人一天拍了五场戏,结束的时候已经八点,天黑的透透的。
剧组包晚餐,但是除了群演以及工作人员,演员们是不吃这顿又油又腻的盒饭的,和穗也没吃,倒不是嫌弃,而是要回酒店抓紧时间再排演一遍今天的第三场戏份,她已经把唐瑾蓉剧中人物全部的说话特点、动作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该怎么配,怎么搭,她要好好琢磨琢磨。
打了车回酒店,八点半,简单洗漱一下,换上一件长款蕾丝睡衣充当戏服,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路金蝶开始营业啦!
她这样掀开帘子,对,这样,她是个闺秀,行动举止要不疾不徐;一声清喝,重点要“清”,而不是粗声大气、横眉怒视的“大喝”。
和穗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走来走去,不知道的以为在犯神经。
穿衣镜前,和穗敛眉轻笑,月宫仙子,月宫仙子,要冷要仙,啊啊啊我快成仙了——和穗摊在沙发上,把剧本怼在脸上,恨不得直接把它吃进肚子里。
晕晕乎乎睡着了,梦里,她梦见了妈妈。
她四岁那年的妈妈。
“穗穗,放学啦?”
妈妈笑着打开门,蹲下身抱住她,给她脱了书包和外套,“今儿在学校里学了什么呀?”
“我学了一首儿歌!”
“什么儿歌,穗穗唱给妈妈听好不好呀?”
“好!”扎着羊角辫的小和穗稚气的开口:“小花狗,坐在大门口,两眼黑溜溜,想吃rou堵头!”
“是rou骨头——说多少遍了,穗穗,哥五骨~”
“得无堵!”
妈妈似乎是无奈的一笑,“好吧,总不能到了二十岁,还想吃rou堵头rou堵头的,这会儿就堵着吧!”
……
后来她说了什么,就记不清了,总之那是一个昏黄的、散发着饭菜香味的、有着妈妈气味的美梦,和穗悠悠醒来,抹了抹眼睛,泪水打shi剧本。
“谢谢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