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让你理解我,支持我。”
程愿安哽咽道,“但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头也不回。
许霁深回到融侨里时,已经是半夜。
家里空荡荡的,静谧无声。
衣帽间里,程愿安的衣服还整整齐齐的挂在那,跟往常一样。
许霁深的衣服换到一半,不知不觉的就在椅子上坐了许久。
回过神来,他又重新穿好衣服,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早上七点,程愿安刚从单元楼里走出来,就看到了许霁深的车。
车里的人也看到了她,立刻打开车门朝她走了过来。
他像是整晚都没睡,眼睛下有些发青,下巴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眸中更满是疲惫。
看见他这副样子,程愿安的心就忍不住揪了起来。
她想起之前老杨跟她说的那些话。
总不会,他又在楼下的车里睡了一整夜吧。
“干嘛?”
她板着脸问。
话语间的态度却比昨天温和了许多。
“等你。”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安安,我昨天想过了,你要是真的很想去,我不拦你。但离职和离婚,你不能再提。行不行?”
“许总,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我还没有办法去真正理解这件事,所以你可以暂时这么认为。”
其实第二天就离职这样的话,程愿安也只是头脑发热一时说说而已。
在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她不可能真的丢下科里那些同事,说走就走。
而离婚,她至今脑子都是乱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跟你谈条件,随便你。”
程愿安瞥了他一眼,“还有,你以后不要过来等我,你知道我不吃你卖惨这套的。老杨你也不用叫他来了,我不会坐你车的。”
看着她的背影,许霁深长长叹出一口气。
近二十九年的人生里,什么难搞的人他都见过。
但像程愿安这样令他束手无策还患得患失的,只她一个。
他靠在车边,给秦川打了个电话。挂上电话,他又看了看最新的疫情通报,心里的那份不安感,愈发的浓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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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愿安到达医院没多久,安禾第二批援助医疗队的名单就在内网上做了更新。
从大家都在偷偷看她的反应来看,程愿安就猜到,那更新的名单里,一定有她。
名单公布之后,安禾私下里议论纷纷。
大家都知道程愿安平时一向敬业,遇到困难总是冲在前面。
但这次援助名单里两次都没有她,有些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舒服,总觉得她是沾了许霁深的光。
这次的变动一出来,那些之前质疑她甚至质疑院长给她搞特殊的人,再也无话可说。
一直笃定着程愿安不会前往疫区的徐万峡也同样安静。
这次的自愿援助,他也报了名。本来名单里是有他的,但因为程愿安的加入,院里又考虑到他家里还有没上班的老婆和两个孩子,便把他换了下来。知道之后,他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对程愿安也因此有些刮目相看。
疫区情况危急,新一批援助医疗队的出发时间就定在第二天。到了下午,参加援助的各位医护人员收到人事通知,让他们提前下班回家准备第二天的行程。
程愿安收拾好东西从住院大楼里走出来,许霁深正站在台阶下的树旁等她。
他换了套衣服,胡子也刮了。人看上去很干净,只是眼中的疲惫还在。
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程愿安再也提不起那争锋相对的力气,也不赶他,浅声道:“我要去看看我妈。”
许霁深点点头,“我送你过去。”
这次,她也不拒绝,乖乖跟着他上了车。
还没到下班高峰时间,路上的车不多,许霁深却开得缓慢。
“谢谢。”
车子在路口等红绿灯时,程愿安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许霁深神色淡淡,“不用谢我,我也不是自愿的。”
到了疗养中心,罗卉正在护工的搀扶下在花园里练习。
自从住进来,她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基本能够脱离轮椅自行行走了,只是还需要有人看着点。
程愿安带着罗卉在花园的亭子里坐下,许霁深则走到一边等着。
疫情刚发生时,程愿安就跟罗卉提过想要去援助的事。
因此从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罗卉也并不意外。
女儿的脾气她最清楚,想拦肯定是拦不住的。
这么多年,罗卉早就明白,这个职业对于他们家属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可是霁深那边,你有没有好好跟他和他家人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