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仄出院后,仍旧住在瑞德园,林璟为照顾林烟仄当起了甩手掌柜,大部分时间都在瑞德园内照顾林烟仄。
林璟在花园里给林烟仄建了座玻璃温室,四方形,里边培育着各种不同样式的漂亮花朵,林烟仄却觉得那是林璟特意给自己建的鸟笼,但他还是很开心。
一个月后的某天,罗苑病逝。
林烟仄执意跟着林璟一起回了林家主宅。
林家主宅比瑞德园的房子大多了,林璟先带着林烟仄去了祠堂,拜过之后,蒙斯递上一块牌位。
林家祖上迁至F国,成为国内最大的华人家族集团,却始终记得祖训,带着一些扭曲的规则。例如掌管林家大半生的罗苑作为女人,连牌位都不能摆放,祠堂只能摆放亲系男性的牌,林烟仄本以为罗苑会是特例,但他看到那块实木牌位刻着的竟是“林骐年”时,眼睛瞬间睁大了。
林璟将林骐年的牌位摆到六世祖的位置上,瞥了蒙斯一眼,蒙斯便退了出去。
林璟转身,走到林烟仄轮椅前蹲下看他:“怎么了?”
祠堂灯火不灭,从祖上至今,已摆了高高数层牌位,场面壮观恢弘,林璟背对着祖先们,半跪在林烟仄面前,林烟仄的声音在安静的祠堂里回响:“我以为,他是不喜欢我,才在我回林家后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林璟沉默片刻,低声说:“他喜欢你的,你是他和爱人生的孩子,他爱你。”
林烟仄的睫毛扑扇,不明白林璟的意思。
“林家历史久远,盘根交错,从中滋生出的扭曲、变态的规矩屡见不鲜。”林璟说,“林家很多人,都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渣。”
“罗苑嫁给林佩垣,也就是我爷爷后,始终无法怀孕。两人曾经感情甚笃,罗苑深爱他,他们一起收养了一个女儿,林佩垣承诺永远不会背叛罗苑,哪怕他们没有儿子。”林璟身上像是压着林家两代人的往事,沉得连林璟这样的人都站不起来,“但林佩垣食言了,他和别的女人生下儿子,并连同女人和孩子一起带回了林家,罗苑不得不接受他们,哪怕恨不得他死,却也要忍耐,可能她就是在那时候变得偏执,林佩垣死后,女人也被罗苑逼死了,林骐年为了在罗苑的掌控下生存,选择了我母亲,表面深爱着她,打动了她,她不顾一切跟林骐年在一起。”
林璟顿了顿,说:“......罗苑和林佩垣的养女,林桃。”
“那是罗苑唯一在意的人,罗苑不得不为了女儿忍下。直到Fiona的出现。”
林烟仄说:“我母亲......”
“是,他爱上了Fiona,和罗苑作对,我母亲因此患上抑郁,罗苑为让林骐年赎罪,将他与林桃关在一起,让他照顾我母亲一辈子,林骐年也因此患上抑郁,第二年就吞药自杀了,我母亲亲眼目睹,没多久就病逝了。”
“他的遗书被罗苑烧掉了,但罗苑说过,每句话都是求她放过Fiona和林烟仄。”林璟蹲太久,站起来有些摇晃,他亲了亲林烟仄额头,两人相对无言,林璟并不知道自己的坦白会换来林烟仄的什么反应,但他不想再欺骗林烟仄。
不被爱的其实是林璟自己。
林烟仄本该被环绕,宠爱,但他却被迫承受了恶果。
爱他的人间接伤害了他。
雨幕浇下的那日,林璟看到林烟仄,命运一般,他要来弥补林烟仄缺失的,却应该拥有的所有宠爱。
无声地,林烟仄开始哭泣。
林璟抱着林烟仄坐到桌上,给他擦眼泪,林烟仄没享受过一分钟父爱,被迫当了十几年野孩子,甚至在父亲死后才知道父亲是爱着他的。
“我不知道他的样子,”林烟仄哭得声音断断续续,“我一次都没见过他。”
林璟不知为谁道歉,他说:“对不起。”
“我之前对他没有一点感情,我甚至不喜欢我妈,但我现在却很难过。”
林璟拍着林烟仄的背,摸林烟仄凸起的脊梁骨:“别难过。”
林璟心沉闷地跳,他觉得这几个字沉得不止像是他一个人在说:“我爱着你。”
林烟仄嘴唇贴着林璟耳朵问他:“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了对吗?”
“用我的生命保证。”
“如果你食言了,”林烟仄哭得一抽一抽的,“你就放我走,我去哪儿你都不许去找我。”
“永远不会。”林璟的手指擦着林烟仄脸颊,“好了,外头还有人,你这样哭,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林烟仄这才慢慢地不哭了。
经过林璟的清洗,很多林烟仄见过的面孔都找不到了,他坐在林璟身边,不和任何人说话,林璟走完葬礼流程后便带着林烟仄离开。
林烟仄在回去的车上睡着,下车的时候林璟把他抱起来,他才迷迷糊糊地睁眼,软软地喊林璟:“哥。”
“我在。”
夜晚林烟仄睡了几个小时,做了噩梦,在凌晨醒来。
林璟躺在他身边,手横在他腰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