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路过了长街,却发现前方的道路已被层层人群给包围了,不明事由的众人交头接耳——正是教坊司的位置。
??蓦地,人群像是避开瘟疫一般让出一条道来,于是曹纲看见了他那个未来将要辅佐的霸主。
??然而此时的霸主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破相少年,他背着个盖着衣袍的瘦小的人,一步步从教坊司的大门走了出来,一张狰狞的刀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为不让背上的胞妹滑落,他走得极慢,脚步沉重。
??一阵狂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沙土,也将少女背上盖着的衣袍吹落,须臾间露出那张死不瞑目的惨白的脸,以及浸满鲜血但已经干涸了的衣裙。
??衣袍落地的地方瞬间又空出了一块地方,人群躲得远远的,议论纷纷。
??那个少年原地停滞了片刻,往那衣袍走了去,他的肢体僵化了一般,极其艰难地俯下身去拾起那件衣袍,反手为身上的胞妹盖上,但刚盖好又滑落在地上,他怔怔地看着那沾了灰的衣袍,像一只被束缚住了的困兽。
??曹纲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忙三两步上前,帮他拾起地上的衣袍,当意识到自己举动的时候,他还有几分心惊胆颤,但衣袍已经在手上了,只能暗自咬咬牙,为他遮住了背上的少女。
??那个破相少年回过头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别开了头,向远处走去。
??后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彼时猊烈已投身江镜总督府,拼死立了无数的军功,却还是未等得及换他的胞妹脱了贱籍。
??那之后,那群犯事的纨绔老实了一段时日,因为总有风传那凶兽会暗自报复,个个心惊胆战小命不保,为绝后患,不少京中杀手摸入江北暗杀,但一直未得逞。
??后来多年过去了,直至猊烈一统总督府,取代总督薛再兴,接管两江三省兵力的时候,他也并未有任何报复的手段。
??众人皆以为事情就这么含糊间过了,直至京畿沦陷,京城落入那人之手,当年的宫中贱奴登上了至高之位,一切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祭天过后,归服的前朝旧臣被面带笑意的新帝请到了天坛。
??高台上,放着一个偌大的关有各类猛兽的铁笼,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有人认出来,那是当年参与虐杀官ji事件的始作俑者——前右相嫡孙张世。
??众人哗然,满面冷汗,而右相已经两股战战,当场昏厥过去。
??从那一日起,新帝皆会携众臣去天坛观赏一场血腥的人、兽相斗。但与当年那个宫中贱奴不一样的是,那些作恶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没有一个逃脱被撕碎的下场。
??不乏有畏罪自尽的,可尸首也被新帝命人挖了出来,一样的丢在铁笼中供猛兽撕裂吞食,血腥的表演持续了大半个月,直到天坛上的血浸透了地上的青砖,这才作罢。
??那些年,但凡提及那至尊之位上的那个人,没有人不会露出几分骇怖的神色。
??而曹纲却不会。
??许是历经同样悲惨的家破人亡,当他看着天坛上的血腥时,却有一种近似于变态的报复的通感,这让他想起了当年被俘虏的四皇子李元旭,赤虎王没有当场杀他,而是将他送去了他的营帐。
??他并没有比赤虎王来得仁慈几分。
??所以,作为近臣,他对新帝残暴的行为没有半点理性上的劝阻。
??因为他深深懂得那股发酵到焦心的仇恨。
??“哈哈哈哈哈……”
??曹纲颓丧地扶着座头凄然一笑,这辈子,赤虎王被人救赎了,只有他依旧陷在泥潭里,没有任何可以复仇的力量了。
??赤虎王已不再是上辈子那个赤虎王了,他心内的怒还不够鼓起他勃勃的吞并天下的野心。
??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曹纲又笑起来,在这秋日的深夜,显得格外凄清。
??***
??明艳的日头挂在天上,岭南毕竟至南,即便秋末,仍还是一片翠色,半点看不出秋日的寂寥来。
??李元悯负手站在草地上,看着眼前的明艳少女扯着缰绳,肆意飞奔在这碧空翠海里,她是那样的鲜活,美丽,充满了生命的热度,不再是上辈子那个惨死的少女了。
??他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却几乎要落下泪来。
??入夜了,夜风有些发凉,然而草丛上却是热浪腾腾。
??许久了,那样的动静才停歇下来。
??李元悯抱着胸口那颗脑袋无力喘息着,二人不急着抽离,只这般静置着。
??一只夜莺宛转地啼起来,在这静谧的郊外有着几分孤清。
??猊烈担心他着凉,打算起身给他穿衣,然而他一动,身下的人却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
??“殿下?”
??李元悯静静与他对视半晌,突然道:“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