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带了一个小木箱,里面只装了三样东西:
一把普通,款式老旧的匕首,一瓶溶ye——里面泡着一具干枯,发黑,萎缩成拳头大小的尸体。还有一支拆分成两节的银法杖。
从学院出发的时候,朱利安告诫他,那名死去的学生已经被销毁学籍了,学院也决定对此事不再过问,所以没必要再调查。再说了,他也并非夏佐的学生,夏佐根本就不认识他,二人可以说得上是毫无干系。为了这么个人去跟降神所那种地方扯上联系,真是闲得过头。
夏佐说:“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在学期末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变成鸵鸟绕着校长雕像跑三圈的。”
朱利安说:“你轮流用尽五种元素魔法,快把实验用兽都杀光了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其他导师的学生都开始抱怨材料短缺了。更何况你根本不是学校的任课教师,能动用那些东西不过是学院看在你刚刚晋升的面子上,没有太过阻拦。你要学会收敛,才能...”
他看见夏佐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和不耐烦混杂的神情,不由得住了口。夏佐说:“好吧,你不是我的朋友了。”
不过,临走之前,夏佐想到一个弥补他们之间破裂友谊的好办法。他打开木箱,把两节银杖嵌合在一起,确保等下挥动的时候不会出现不小心甩开砸到别人的惨状。期间用了三十秒回忆了书中关于变形术,Jing神控制,还有疾速咒的内容。又因为想要在念咒的时候偷懒,在脑子里经过计算把它们整合在一起形成瞬发咒语花了整整一分钟。考虑周全,单方面绝交的两分三十六秒后,夏佐心情愉悦的把朱利安变成了一只鸵鸟。
他命令那只鸵鸟绕着中央学院的校长雕塑跑了十圈。
沿着河道行驶了一天一夜,马车才停下来,夏佐拎着他的小木箱下车,向车夫挥手道别。虽然他昨天刚刚失去了一位朋友,但毕竟他是个活泼,友善而念旧的人,于是夏佐马上想起来他好像还有另一位朋友就住在降神所。那位朋友正是担任降神所祭子工作的阿德里安。学生时代,夏佐和阿德里安有过一段十分愉快的友谊,让今天的他回忆起来,脸上都不自觉会露出幸福的笑容。顿时,他对面前纯白高耸,Yin气沉沉的石砌建筑群也充满了好感。
抵达时将近六点左右,天色转暗,透过雕花的黑铁栏杆大门,夏佐发现前来迎接他的人并不是预料中他的好友。阿德里安有着一头黯淡的金发,而眼前的年轻男人梳着齐整的黑色及耳短发,一身高领的神父长袍,笑容恰到好处又透露着自然的亲和。他有一丝失落,便语气恹恹的问:“你是谁?为什么没看见那位祭子?”
“日安,夏佐大法师冕下。在下正是祭子殿下的教父,称呼我柯尔温神父就可以。”那位男子笑yinyin的说。“实在是不巧,这时正是祭子祷告的时间。我带你去见他吧。”
夏佐便跟在柯尔温的身后从石墙侧门进入。抬头,昏黄的天色中,象征着称颂神权,巨大,纯白的高塔尖顶直耸入云。自进入第三道圣像拱卫的大门起,周围便只有凝固的景物而失去声音。他才察觉落在砖石地面上的脚步声只有他一人而已,柯尔温除去先前跟他说话之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半点多余的声响。那些穿行在石柱间,头蒙白布的奴仆们更是动作谨慎得如同活动的塑像。夏佐又觉得无聊了起来。
无趣是人类活着最大的原罪之一。如今在那位朋友阿德里安的周围,充斥着无趣的人,无趣的建筑,甚至还有无趣的工作...例如祷告。这让夏佐不由得发自内心产生同情,为自己朋友的未来深深担忧起来。这种环境中若是培育出一个无趣的阿德里安,也算是合情合理。他跟朋友分别了五年,期间也再没有联系。若是见面后发现彼此生疏,那该是多么令人悲伤啊。
穿行在黄昏中外庭巨大建筑的Yin影中,柯尔温规整的笑容被走廊窗洞的投下亮光切成一格一格黑白色的样子。笑容最终固定在黑色的影子里,黑色眼睛在黑色影子中睁开有微微反光。柯尔温说:“到了。请在此稍候片刻。”
神父悄无声息的推开门,自称先行进入通报。
从外庭步行入内,经过两侧种植矮灌木,立着刻满圆形‘真实之眼’纹路立柱塑像的石头阶梯,二人便到达了这条小路的尽头。祭子居住的三层方形矮塔楼简直就像高大群山中突兀的凹进去的一块。夏佐站在门廊中向上望,见到二楼阳台位置的玻璃门微微开了一道缝隙,中间颜色猩红的厚绒窗帘鼓囊囊的,像是被风吹得膨胀起来了。
应当不是风的缘故。
树影掩映下,一只骨rou匀称,苍白,指踝圆粉的脚掌,从堆叠的红色绒布中明晃晃的漏出来。压在玻璃表面的布纹被窗后的重量推挤出一种无力承受的狰狞之感,那脚趾也随着力度苦痛的蜷缩。小腿的部分被挟裹着吐露在窗框间,另一只深色肌肤的的手掌搂在更上方的位置,一点一点的,将藏起的膝盖,大腿,瘦弱的腰腹拖了出来。珍珠色胯骨上青瘀的伤痕贴在玻璃的水汽间像还未制作完成的标本。在两腿之间,探出一张尖耳,黑肤,异人种族的脸——深邃轮廓的碧眼外族被进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