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多远。
一个通体白净的瓷瓶安安稳稳的躺在沈铃儿的掌心。
静妃如同见鬼一般大喊着向寝殿里跑, 留下完全不知所以的沈铃儿站在雪地里。反倒是那个宫婢, 仿若无事一般,沉静的将沈铃儿手里的瓷瓶扔到刚抛好的土坑里, 随手拿起石块用力一砸, 看着瓷瓶七零八落后才用脚推了推附近的土。
“沈姑娘, 娘娘昨夜没休息好,您先回去吧,有事奴婢自会去您的房里招呼您。”
宫婢缓缓行礼, 起身后便盯着沈铃儿。
沈铃儿感觉莫名其妙,刚想张嘴询问, 看到那婢女的眼神后, 不觉背脊一紧, 直勾勾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一般。
廊下二人没在Yin影里,一旁的松树挺拔耸立,支棱着树枝遮在二人身旁。
苏衍揽着沈月柔的手指动了动, 微微俯下身子,贴着她的耳侧道:“柔儿,你信朕吗?”
沈月柔微微一怔, 侧头去看他, 那张俊白的脸没在松枝下,她眼波流转如远山含黛般好看, 下颌轻轻抬起,朱唇微启。
女子自带的香气萦绕在四周,紧贴的二人间气息旖旎, 让人遐想。
她还没说话,苏衍便又凑过来在她的面颊上轻落一吻,呼着暖气在她耳边道:“在这别动,等朕唤你再出来。”
咫尺间的距离让雪花都显出缠绵的意味,沈月柔觉得心里痒痒的,某个羞羞的念头就要呼之欲出时,忽然腰间大手一松,皇上转身信步从松树下走出,沉着声道:“沈姑娘好雅致,在这里做什么?”
沈月柔觉得皇上大概真的学过变脸。
他前面还是情意绵绵,让她心跳脸红的不羁模样,转个身就是目光冰冷犀利,那气息更像是黑暗中洞察猎物的猛兽。
沈铃儿看到皇上先是大喜,弯着眼角行礼,可抬眼间与皇上眸光相碰,顿时又脖颈一凉,心里多了几分恐惧。她躬身道:“臣女给皇上请安。”
“前几日不还唤朕是‘姐夫’的,沈姑娘这就改口了吗?不过朕还是更喜欢姐夫这个叫法,亲切!你说是与不是啊?”
苏衍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她的身前,沈铃儿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呼不上起来,一时间脸憋得有点红,嘴角笑意也被压了下去,低声道:“臣女不懂事,胡言乱语的。”
苏衍冷笑一声:“沈姑娘,你的姐姐现在是朕的婕妤,你叫朕一声姐夫,不算胡言乱语吧。怕是你现在所言才是朕的乱语。”
沈铃儿下意识的向后一退,不敢去看皇上投来的眸光,但又觉得左脸仿佛也被盯住,立马侧脸去看。
那婢女似笑不笑的垂着头,冷冷的盯着她,乌黑的眼珠仿佛没有瞳孔,滴溜溜的一动不动。
她猛地身子僵住,吓得赶紧收回目光,慌着神道:“皇上……不……姐夫……不……”
那Yin森的目光仿佛只在一瞬便住进了她的心里,她脚下也跟着发软,脑海里都是那个眼神在盯着她,冷冷的、透透的、YinYin的。
沈铃儿目光涣散,语无lun次起来:“皇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
苏衍充满疑惑,虽说平日里他的语气眼神是有些冷淡,可不至于把人看一眼就吓傻的道理,于是便探索着向前又走了一步,道:“沈姑娘?”
那宫婢弓着腰叠手福了福,道:“启禀皇上,沈姑娘似乎神情不大好,不如奴婢将她扶进去休息片刻?”
苏衍眉头一皱,他自然是不会让沈铃儿走的,今日来这里便是要将静妃所做之事说个清楚,这沈铃儿必然也是参与其中的重要人证,她若是离开,恐怕沈月柔的冤屈就无法说清了。
他抬手道:“既是如此,你扶她去静妃那里休息,朕刚好要去看望静妃。”
宫婢诺道:“遵命!”
说完便伸手搀扶沈铃儿碎步向静妃寝殿走去。苏衍也随着走了两步,忽而突然停下,顿了顿转过身子冲着松树下笑了笑。
一阵冷风吹来,松树上团着的簇雪扑扑飕飕的落下来,碎在更低的枝头上。
沈月柔觉得心底漏了一拍,她看着那三人前后进入寝殿内,抚了抚心里的情绪。
她胸口隐隐发闷,她并非对皇上无情,可幼年时那血腥的画面有一次涌进她的脑海里。
这是个冷酷残忍的人,他少年时便可以冷眼看着那些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流尽最后一滴血。
如今,他褪去一身稚嫩,不变的却依旧是那双如剑刃般冷锐的眼睛。
沈月柔不敢去堵。
一旦付出真心,换来的只是三两日的新鲜感,得到后又失去,还不如从来不曾得到。
武则天:“月柔,抓住皇上的爱爬到你想要的位置,才更重要!”
叶赫那拉氏:“什么情爱之物,都不如权利更重要。”
或许,成为皇后,执掌后宫,比那些已逝的情感更容易抓住吧。
沈月柔回过神,看到刘冉也托着拂尘碎步跑了过来,觉得或许她露面的时机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