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衍又陪了程焕一会儿才准备离开,走前交代让他晚上回家不要洗澡,伤口不能碰水,可程焕之前出了一身汗,身上也到处都是灰,脏兮兮的,不洗澡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他皱着脸说:“我可以泡澡,把右腿晾在外面就是了。”
程焕看宁衍不置可否地看着自己,明明面容沉静,却让他无端端的背后冒汗,他怯怯地缩了缩脖子,“好嘛,不洗就不洗呗。”
他眼珠一转,突然狡黠地笑了,酒窝深陷进去,“那我就睡你床上,把你的床弄脏!”
程焕笑得像只小狐狸,眼睛都眯起来了,根本不知道这话在宁衍听来完全是一种撩拨,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反正宁衍当真了。
宁衍眯了眯眼睛,挑起程焕的下巴尖,垂眼看着他,“可以。”
可能是程焕被调教的有了危机意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就好像主动往人床上送似的,程焕笑容一僵,嘴角慢慢下移。
他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一把推开宁衍,“你不是要走?”
宁衍顺着他的力道往后退了一步,抬手看了眼手表,确实该走了,他拉上窗帘,将程焕受伤的腿抬上床,嘱咐道:“睡一会儿,醒了给阿姨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但是别自己出校门,和别人也不行,等运动会结束了我送你,知道了吗?”
程焕躺着乖乖地点头,在宁衍倾身过来时闭上了眼睛,随后感觉到额发被轻柔的撩开了,宁衍清浅温热的呼吸扫在额头上。
羽毛一样地吻落下来,又轻又痒。
两秒后他睁开眼,只看到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和轻轻合上的门,程焕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抿着嘴唇,内心平和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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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运动会彻底结束了,学校里到处都是三三两两乱窜的学生,程焕把通红的脸蛋埋在宁衍的肩上,手臂死死地搂着对方的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宁衍怀里,他小声嘟囔着:“背着不行吗?”
宁衍脸不红气不喘,有力的双臂托着程焕的屁股,像抱小孩似地把人抱在身前,一路从校医室穿过篮球场,回头率极高,他却混不在意。
宁衍面无表情,语气不善地问:“还没被背够?”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程焕纠结地想了想,突然悟了,宁衍指的是他之前被秦海背去校医室的事,他先是有些无措,而后在宁衍温热的颈间蹭了两下,无声地哄着。
算了,只要他不抬头,就没人知道被抱的人是谁。
穿过教学楼下的花坛,宁衍面不改色地把人带出了校门。
程女士十分钟前就到了,她看见宁衍抱着程焕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摔骨折了,赶紧走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查看了一番后,确定不太严重,这才安下心来。
“小宁,快把他放下吧,重死了。”
程焕也挣扎了一下,想下地,宁衍却不松手,“不重。”
就像小孩子扞卫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样,谁也别想抢走。
程女士无奈地笑了一声,把两个孩子带到停车场,拉开后座门,让宁衍把程焕放进车里,他动作很轻很慢,生怕把人磕着碰着。
宁衍怀中一空,顿时生出些烦躁来,明明上一秒才松手,下一秒就想把人抱回来,他又看了眼程焕,强迫自己把车门关上,站远了几步,目送他们离开。
程女士在前面开车,程焕老老实实地坐在后面玩手机,她余光瞟了眼后视镜,还是有些不放心,“小焕,真的不去医院看看?”
程焕头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不用,我哥说没什么大事,养几天就好了。”
她叹了口气,“别什么事都去麻烦小宁,他都快高考了。”
兄弟俩感情好当然是好事,可毕竟不是亲兄弟,就算是她做为长辈,对宁衍也是客客气气的。
当初再婚前,她考虑了很多,尤其是程焕能不能和别的小孩一起相处的问题。程焕小时缺乏关爱,明明是最需要陪伴的年纪,她和前夫却总是忙着工作,离婚后更是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导致程焕很怕生,防备心也重。结婚前,她上门过几次,宁家的孩子沉默寡言,每次见到她都只是礼貌地喊一声,然后就再也没说过别的。
对此,程女士很是犯愁,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去问了,小时候的宁衍虽然稚嫩,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淡然,一双墨色的瞳仁平静得像一口古井,宁衍开口只问了一个问题:“他听话吗?”
程女士愣了愣,说:“弟弟很乖很听话。”
宁衍又看了她一眼,没再问什么,转身走了。
一个月后,程女士带着程焕搬进了宁家,初到陌生环境对于一个怕生的小孩来说,非常得缺乏安全感,不过还好,程焕哭起来不怎么出声,就这样不吵不闹地度过了最初的小半年,逐渐适应了新环境,也接受了宁衍,而宁衍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烦躁和敌意,程女士终于也不再提心吊胆,只是没想到后来他们能相处的这么好,宁衍甚至有些过度保护程焕。
程焕笑了,觉得他妈瞎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