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将马安置好,然后把银票藏在那马粪堆中。
踩着轻快的步伐去前厅,突然足尖一顿,觉得自己太过明目张胆,又换个小心翼翼的步伐快速抵达前厅,哪知刚道前厅就被人给按住了,他连连喊冤说明了来龙去脉,又让守门的张护卫给自己说几句话,这才勉强消了些可疑,他走到人群尾端跪下。
偷偷斜着眼看站在前面俯视众人的李玄贞,心想不过是上门女婿跩个二五八万,要知道他刚到府上根本不被当人看,也不知道怎麽勾引了夫人,这不一朝翻身。
陈六觉得自己也长得不错,考完功名后兴许可以傍上大官家的女儿,凭着翁家势力一辈子衣食无忧、高人一等。
李玄贞一一巡视着跪在地上的奴僕,将厨房的下人挨个审问一遍,几番下来还是没问到东西,此时管马的陈六回来,他说的头头是道,旁人听起来是无懈可击,唯独李玄贞找到了漏洞,马驹是李玄贞前个月在外地办事时相中买下的,马驹近来与他四处奔波,带牠回凤家马房是想让牠休养生息,而这匹马看着温驯实则性子烈,除了李玄贞以外旁人都不能骑。
李玄贞将马驹带回家时,吩咐下人让牠好好休息。
在这个节骨眼上陈六带他出城着实可疑,又说是要去城郊遛马,府上多匹马驹若是要让马匹放风,不可能一次只带一头。
再者今日过去伙房的下人其中就有陈六这人,不是饭点管马房的下人却出现在伙房。
李玄贞问吴守卫:陈六带马回府时,马驹身上可有佩戴鞍饰。
吴守卫想了下说道:回姑爷,有的。
陈六身上有无行囊?
回姑爷,陈六身上有个简陋的白布行囊。吴守卫是个热心的,还为陈六想了藉口:裏头应当是放些吃食解闷,免得在城郊放马时无聊。
把陈六拉去地窖。地窖是凤府地下监牢的代称,专门用来处理些搬不上檯面的汙秽事,李玄贞顿了一下。
主子的东西下人不得随意触碰,马匹也不例外,陈六给马驹装鞍饰分明是有意图逃跑,轻装离开莫约是行囊中藏有银票亦或着要准备前去哪个地方领赏。
罢了,就在这,我亲自审。他脱下外袍交给身后的下人,他稍稍舒展肩颈,今日厨房会遭人下毒就代表凤府内部纪律松散,势必要杀鸡儆猴才能镇住这些人,让他们不敢再生异心才是。
李玄真看门口心裡总是惦念着凤别云的状况,只是搁了许久也不见人来通报,罢了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者有月临花在出不了岔子。
阿福见自己的姪儿要遭殃,驼着圆滚的身材往前两步,连忙出声喊住:姑爷还请冷静,老奴知晓您担心夫人,正所谓关心则乱,我这姪儿在我眼底下看大的,自然明白他的脾性,工作还算努力、私底下做人虽是个浑球,但万万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姑爷再三彻查之后在下定论!
陈六见叔叔替自己说话心底更是乐开了花,他故作谎恐万分:是阿,姑爷小的我不过是一介管马奴僕,哪敢有陷害主子的胆,陈六贱命一条,死了也不算什麽,只怕汙了姑爷的手,更怕让屋裡一干尽心伺候凤家的下人寒了心,还请姑爷彻查明白才是。
李玄贞见他叔姪两一搭一唱,阿福的为人李玄贞是明白,他在凤府底下当差多年,又是老爷的心腹,所以面子还是要给,但这陈六一定有鬼。
他招了自己的随从低声吩咐几句后将人遣了出去。
李玄贞对着阿福作揖说道:管家尽心伺候凤府多年,这点薄面必定是要给您,既然管家信誓旦旦说姪儿是清白,我姑且相信,暂时不作处置,可万一证据确凿又该如何?
阿福原以为李玄贞是情急之下胡乱拉个替死鬼,硬是要问出个明白,只是见李玄贞这副肯定的模样,让他不由怀疑自己这浑球姪儿又闯祸了,但这祸不同往日,真闯了作为叔叔的也保不住了。
他深深看了眼跪在地面的姪儿,俨然一副大义灭亲,他撑开小眼睛脸颊rou颤了下:若真如此,要杀要刮全凭姑爷处置。
好,管家是个明白人。
李玄贞更加确信了这个陈六有问题,普通人若是遇到这种被诬陷的状况定是慌张,同时努力为自己洗白,可这个陈六却是冷静应对,看着就像思考过的行动,就好像他早知道会有这局面。
这种人会败于他的自负。
李玄贞嘴角有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褐色双眸深如古檀。
证据这不就来了。
随从拿着沾有马粪的白布行囊走进,手持一叠银票。
随从听着李玄贞的吩咐带人去搜陈六回府时经过的地方,依着姑爷的吩咐先从马房搜起就连汙秽的屎尿也不可放过,果不其然在一堆马粪中发现了一截白布,推开马粪、打开白布,银花花的千两银票在面前。
李玄贞接过银票,皆是查不到源头的未记名银票,李玄贞手握一沓银票提醒道:接下来场面可能会有些难堪,还请管家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