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展在春暖花开的三月拉开了序幕。
虽然是第一年举办,却十分盛大。
在摄影展结束后,才真正进入选评的环节。
好好享受,如果每次都是奔着拿奖去的,那永远也拍不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在历时两个礼拜的拍摄结束后,从导片、选片到修片,薛薛都是全程参与的。
这也是郭文祥的吩咐。
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
繁琐枯燥的细节工作,在最初的不耐烦过去后,也渐渐能从中品味出乐趣来。
而给她最大启发的,还是郭文祥的一席话。
我当然想拿奖,因为那是对我的作品,我的工作,还有我的梦想最大的肯定。他边擦拭着镜片边对薛薛说:如果这世界上有摄影师表示不想拿奖,那我会说他不够专业,不够诚实。
然而,若只想拿奖,那我会说,他不够热爱,不够负责。
薛薛捧着咖啡,专心地听。
袅袅热气从杯口飘起,在习惯了暗房的环境后,那一点白雾似乎也能看得格外清晰。
这就跟休息和工作一样,只想着休息和只想着工作那都是不对的,重要的其实是过程。
休息的时候能不能好好享受休息的时光,去放松自己,充实自己,工作的时候能不能好好享受工作的乐趣,去拚搏,去冲刺,去争取并把握住每一个机会,说结果不重要那是自欺欺人,但我做每一件事,在乎的都是过程。
过程中我开心了尽力了,结果就算不是那么理想我也能接受。
话落,郭文祥将眼镜重新戴回去。
摄影和人生对我来说都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某种程度上,摄影也等于是我的人生了。
那一瞬间,郭文祥的语气很复杂。
像是感慨,又像是无奈。
或许还有一点向往和遗憾。
薛薛知道,那是郭文祥不欲为外人知的过往。
没有谁能一帆风顺,人生从来就是有舍有得,有得有失去。
瞧,我又废话了。
郭文祥一句自嘲,拉回薛薛飘远的思绪。
不。她坐直了些。我不觉得这是废话。
您说的这些,让我受益良多。薛薛顿了顿。如果不介意,希望您让我称呼一声郭老师。
郭文祥愣了愣。
他能看到薛薛的表情。
非常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沉默几秒后,男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师就老师,随妳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他摆了摆手。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啊,真的不要用您来称呼我,我不习惯,太诡异了,哈哈。
薛薛颔首。
好的,我会注意的。
这句话落下后,又是一时无言。
然而薛薛没有表示要离开,因为她能隐隐感觉到,郭文祥还有话要和自己说。
果然。
我进这行几年下来,不敢说栽培提拔,却也认识了不少好苗子。他慢悠悠地道:有几个,现在在业内已经是叫得出来名号的。
然而更多的,却是泯然众人了。
薛薛眨了眨眼。
妳现在踏入的圈子,可以说满地都是黄金,抬眼皆是繁华,但妳一定要记住,黄金下面可能是玻璃渣,繁华背后,是人间百象。
有干劲是好事,有野心也是好事,然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越是顺风的时候,越是不能丢失了本心。
郭文祥说着,站了起来。
他微微低头,与正坐着的薛薛四目相对。
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彷佛能窥见未来般,透彻,深邃。
我非常看好妳,所以和妳说了这些。他拍了拍薛薛的肩膀。很多道理,知道不难,做到很难。
我希望妳能成功,但更希望,妳的成功是有意义的。
薛薛有点茫然。
意义?
嗯,意义。他收回手,唇边衔着浅浅的笑意。至于意义到底是什么,妳还年轻,好好做,总会慢慢找到答案的。
太漂亮了。
构图让人好舒服啊。
哇,我最喜欢这幅!
顾雯雯从头到尾都兴致勃勃。
妳小声点儿,这里就妳的声音最大。正专心看展的小笠终于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开玩笑道:妳看人家薛薛都受不了先跑了。
谁说她是受不了我才跑的?顾雯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明明就是和肖男神去过两人世界了,典型的有男人忘了朋友,哼。
妳这是被学长拒绝后彻底放飞自我了?
妳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顾雯雯瞪了小笠一眼。是那学长试图脚踏两条船被我抓包好吗?注意一下妳的用词。
知道了。
发现自己和顾雯雯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小笠果断地放弃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