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那亲信凑到檀道一面前,附耳低语,“殿下说,请郎君千万不要泄露口风,免得引火上身。为避嫌疑,郎君也不要送殿下了,赶紧回家去吧。”
檀道一不敢耽搁,一把抓起佩剑,火速离开市楼。往家走的路上,心乱如麻——在柔然时,他也曾经告诫过元翼,不要为了阿那瑰得罪柔然可汗,可当时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阿那瑰,惹出这么多的祸事。
而这个烫手山芋,现在就在檀家!想到这里,檀道一不禁一个激灵。
飞快回到家,檀道一没进檀府,径直闯进别院,他猛然刹住。
烫手山芋披着貂裘,打扮得花枝招展,正独自坐在廊下,翘着脚编梅枝玩。她在别院被众人冷落,已经很会自得其乐,编了只花环,她戴在头上,噙着笑摇头晃脑。
蓦地抬头,她看见檀道一,喜得叫道:“螳螂。”跳下围栏小跑过来,看清檀道一脸上Yin恻恻的表情——和赤弟连的表情如出一辙,是火冒三丈,立马要抽人鞭子那种表情。阿那瑰机警地退了一步,“你要打我吗?”
檀道一定定神,“你过来。”
阿那瑰把花环拿在手里,嗫嚅着,“你是要打我吗?你溜出去喝酒,我没跟郎主告状呀。”
檀道一微微一笑,“你来,我不打你,我有话跟你说。”
阿那瑰将信将疑,脚步慢慢挪过来,檀道一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扭了一下,没躲开,被檀道一拎到梅树后,两人身形被虬结的梅枝遮掩着,没等檀道一开口,阿那瑰先泪盈于睫,双掌合十哀求道:“我再也不叫你螳螂了,你别打我。”
檀道一无言,踯躅许久,将戳在她脸颊上的梅枝掸开,柔声道:“你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柔然人。”
阿那瑰shi润的睫毛一扬,迷惑不解,“我本来就不会是柔然人啊。”她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和柔然扯上丁点关系。
檀道一略微放心,垂眸看着阿那瑰,他悻悻地说:“柔然公主不会嫁给太子了,你高兴了吧?”
阿那瑰拖着声音,“哦。”倒没有檀道一预料中欢呼雀跃。她那睫毛弯弯的眼尾四下一瞟,踮起脚,凑到檀道一耳畔,幽冷的梅香中,阿那瑰轻声说:“我早就知道啦,是太子那个穷门客告诉我的。”
“薛纨?”檀道一蹙眉。
阿那瑰忙不迭点头,嘴唇快贴到檀道一耳朵上,“那天他跟太子来,偷偷跟我说,赤弟连不会来了,还说我身上有柔然人的味道。”阿那瑰很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个人很坏。你去把他抓起来,好好抽他一顿鞭子——咦,你耳朵好红呀。”她大惊小怪地叫嚷起来。
檀道一把她推出老远,若无其事道:“嗯,我不热……你快回去。”没再和阿那瑰啰嗦,他Jing神抖擞地往外走了。
薛纨离开太子府。
元翼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可汗养子,被皇帝重重责罚,太子简直是喜出望外,相比之下,柔然悔婚的事几乎不值一提了。太子心情大好,必定要趁着酒兴蹂|躏美人,薛纨没有动不动就杀人的嗜好,婉拒了太子的邀请,他走到角门外,就着纱葛灯笼的光,从怀里掏出一枚绣囊。
绣囊是栖云寺的婢女送来的,里头有一绺太子妃的青丝。
柔然悔婚的事,一夕之间传遍建康,王氏想必在栖云寺坐不住了。薛纨嘴角一弯,把绣囊随手往袖袋一塞。
府里管弦声隐隐,夹杂着太子畅快的大笑。薛纨绕进巷道,大步流星往栖云寺的方向而去。
冬夜,檐角与道边都有积雪,泛着荧荧的青白色。薛纨想着心事,不觉走出巷道,听前头兵器撞击着甲胄的锵锵轻响,知道是巡夜的士兵,他在墙角停下来,低眉顺眼地站着。
有将领驱马上前,喝道:“这个时辰,去哪?”
薛纨将太子府的令牌递上去,恭谨地答道:“在下是太子随从,奉殿下之命,去城外送信。”
那将领将令牌反复查看,不见异常,抛还给他,还拱了拱手,“慢走。”
薛纨道谢,等众人离去后,他得意地一笑,继续踏雪而行。静夜无声,只有枝头偶尔被风吹落的雪扑簌簌落地,薛纨一脚踩进雪窝,突然止步,他鹰一般的眸子抬起,侧耳聆听着风声。
道边的矮墙上,有一堆积雪“啪”的砸落,薛纨倏的回身,长剑已经握在手中。
来人不止一个,而且跟了他一段路了。
薛纨暗叫不妙,脚下急转,折返向太子府的方向,飞奔而去。墙上的追兵如影随形,在绵延的檐角轻轻掠过,如夜行的蝙蝠,一起一落,拦在前路,薛纨的剑脱鞘而出,银芒迸射,被飞落的人一剑当头劈下,他身子一缩,沿着雪道,“哧溜”一声滑出老远。
“是你。”薛纨站稳身形,见当先一人身着暗色窄袖紧身袍,没有遮面,雪光照得眉目分明,正是檀道一。
檀道一傲然睇视着他,“三更半夜去送信?太子殿下知道吗?”
薛纨把袖袋中的绣囊拿出来,在檀道一面前晃了晃,笑道:“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