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爸爸对不起你。”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瞬间让季褚落泪。
他从小就不爱哭,无论小时候季正诚打他打得多狠,他也从来连哼都不哼一声。
他长到这样大,上一次落泪,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这十三年来,季褚无数次尝试与父亲和解——他真的半点也不怨恨季正诚。
可是每每看见季正诚,季褚的脑海中便会无可抑制地回想起他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话。
他并不是季家夫妇的儿子,他们的亲生儿子在刚出生三天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无人认领的弃婴,因为那个孩子的死去,所以才幸运地被季家所收养。
因为这个无可辩驳的事实,这十三年来,季褚曾无数次陷入深重的自我怀疑和挣扎中。
他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可到了此时此刻,季褚才知道,原来在之后的这十几年里,哪怕他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家来,可年复一年,季正诚还是一丝不苟地给他过着生日。
季正诚每一年Jing心准备的,不再是那个夭折了的孩子的生日,而是季褚真正的生日。
如今这个偌大的家中,只剩下了一条德牧还陪在季正诚身边。
可他还是在每一年的这个日子,准备了三副碗筷,仿佛妻子和儿子还在他身边。
季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极力掩饰住声音里的哽咽。
下一刻,他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来,道:“爸,我饿了,吃饭吧。”
***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季褚给初蘅打了电话,说是今晚不回南山道那边了,他留在季宅里陪季正诚守岁。
电话那头的初蘅愣了愣,然后笑了,说:“好。那我明天早上来给爸爸拜年。”
落地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别墅外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呼啸着的烟花声。
季正诚往外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是盛家,他们家每年都要放几个小时的烟花。”
盛老先生对自家的那一对胖外孙和外孙女堪称溺爱,每年都要花大几十万放烟花秀哄一对胖宝贝开心。
季褚将客厅里的电视打开了,调到了中央一套。
父子俩一齐在沙发上坐下来。
季融融给季正诚弹了个视频。
小锦鲤在屏幕里笑眯眯地说:“大伯除夕快乐呀,你喜欢的酱肘子我偷偷给你留了两个。”
季褚的手机也是一阵震动。
公司群里的众人纷纷艾特他——
“美颜盛世老板娘呢?”
“我们全村的人都搬好了小板凳在电视机前等,老大你不会是驴我们的吧?”
“快到了快到了!已经采访到边防战士了!”
过了五分钟后,直播节目里果然出现了初蘅的身影。
公司群里的未读消息瞬间变成了99+条——
“妈呀,这个长头发的大大大美女就是我们的老板娘对不对?!”
“说好的死亡打光死亡镜头呢?为什么老板娘和旁边人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我也觉得!所以大美女是自带滤镜嘛!”
“卧槽果然是有颜任性!镜头这样怼脸都不带怕的!”
季正诚也凝神看了看电视屏幕里的人,然后笑了:“是蘅蘅啊。”
而此时此刻的初蘅,在面对着直播镜头时,也不可避免地紧张。
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
因为害怕自己直播时忘词,所以初蘅直接将先前准备好要在直播里说的内容都写在了小纸片上。
这会儿她表面上十分镇定、实际内心小鹿乱撞地开始面无表情背台词——
“大家好,我是航天六院的员工初蘅。我们基地里有五个食堂,午饭和晚饭都是两块钱自助餐,员工宿舍免费住,平时不用买新衣服,单位发工作服,工资到手多少存多少,欢迎全国的技术人才应聘。我、咳……我在六院等大家。”
季褚忍不住笑了。
这台词背的……回去肯定要挨批了。
一旁的记者大哥也是极力憋着笑,“我们这里打广告是要收费的。”
初蘅一时间也听不出来对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不准打广告,于是便微微红着脸闭嘴了。
记者大哥又笑着问道:“初主任年纪轻轻就这样事业有成,除了自己的努力,是不是背后也有家人的支持?”
听见这话,初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看了自己藏在手心里的小纸片——她原本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哥哥道个歉。
“很感谢我的家人,尤其是我哥哥,我在六院工作的三年里都没怎么给他打过电话,所以——”
只是没等初蘅说完,便被记者大哥打断了。
对方很诧异:“因为不和哥哥联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