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斐走時留下了禮物,塔立還好奇他怎麼突然這麼有禮,打開發現裡面都是情趣用品,默默又關回去。
坐在旁邊的蓮華分明也看見了,卻毫無反應,塔立擔心地摸摸她的臉:「怎麼了?不舒服嗎?」
蓮華確實是四肢痠軟的,沒甚Jing神,又苦惱著王顧成的事不想說話,對他搖搖頭:「睡一下就好。」他於是扶她躺好,把被子蓋至下巴處,用手背探她的額頭,體溫正常:「還是叫醫師來看看吧。」
她拉住他重覆道:「就是有點沒Jing神,睡一下就好。」
塔立躺在她身邊,手在被子外如哄孩子睡般一下一下地輕拍,聲音溫柔得叫人心動:「是不是想家了?」
大概真的有點想家了吧,蓮華把他的手拉入被子裡,眷戀地牽著。明明他是她煩惱的風眼,但他的溫度偏讓不安找到沉靜,尤其他回握的時候,肯定的力度能把溺水的人救起。
「我在尚朝的時候一點都不想家。」他從來都沒有講過做質子時候的事,蓮華頗有興趣地側躺看他。
他是十二王子,那幾年穆國完了戰事,穆王四處播種,王子王女源源不絕,他其實只比查斐小三個月。
太多未成年的王子,王宮根本住不下,穆王圈了一個大院給他們住,七、八個王子住一間房,醒了便一起讀書、練馬,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更不受寵重些,只是一個大型的寄宿學校。
他因生母是尚人,成了兄弟欺凌的對象,查斐的生母是東洋的舞孃,也沒好得哪裡去,兩人一同被打得多了不知不覺就親近了。那大院比一般學校更殘忍,打不贏本來就是一種錯,沒有師長會主持公道,偶爾穆王來巡視,看見滿身傷的兒子還會多加兩句嘲笑。
他的生母到死還不會說穆語,連他的名字都不會唸,稱他做虎兒,塔立聽得懂尚語,卻不願和她說話,她的身份就是烙印在他臉上的恥辱,他每一下受的拳打腳踢都如此提醒著他。
做質子前他已經從被欺負的變成欺負人的,久病能成醫,被打得多也練出身手,對去尚朝也沒有什麼期望,大概只是個像生母一樣軟弱的國家,但去哪裡又有什麼所謂呢?
他是怎麼也沒有料到做質子的日子比做王子還好。
有了自己的房間,也有侍人隨身侍候,這些略過不提。最好的是他在尚朝有了「父親」,尚皇把他當兒子看待,教他讀書下棋、帶他獵獸釣魚,在他病時甚至親自喂過藥。比他親生父親要稱職千萬倍。
在博思殿上課時,幾個皇室子弟對他這個番邦外人甚是禮待,他初時跟不上課程,蓮華的哥哥尚霄錦還在課後花時間給他講課。
短短三年,來到這個他曾視之為恥辱的國家,竟比起在穆國成長的十年更知道什麼是家。
即使回到了穆國,擁有自己的府邸,他也懶於裝潢整修,總是早出晚歸,只因找不到家的感覺。
當聽聞穆王計劃與尚朝談和親,一向對婚事興趣缺缺的塔立毛遂自薦,因為嫁來無論如何都是尚家人。
他向自己承諾好好照顧她,不讓她進宮受穆王糟塌,護她周全。
「當然這個承諾有點難辦,父王看到你之後,跟我吵了一場,要你入後宮。」那是蓮華進宮後塔立去覆命時發生的,蓮華不知道底裡的波折,想想有點後怕,他撫上她的臉,怪責道:「都怪這張臉,差點惹禍。」
蓮華被他逗得笑,又問後續,他回答:「我說我會帶你私奔的。」
他說得像開玩笑,眼神卻熾熱的認真,看得她的心跳加速,撲通撲通地敲在耳膜中,她垂下眼簾匆匆換了個話題:「你是因為喜歡我皇帝叔叔才願意娶的我,萬一我長得很醜呢?你就沒想過。」
塔立見過小時的她,自然知道再醜不會醜到哪裡去,所以從未想過這問題,但還是戲耍說:「所以才要裝使者先看看要不要跑路啊。」
蓮華聞言瞪大了眼,嬌怒地敲了他的手臂,被他抱回懷中咬著耳垂:「結果不是被迷得哪裡都去不了嗎?」
經他這樣一攪和,蓮華什麼悲天憫人的情緒都散了,眼裡的光采如往常一般明媚,他在她的額前親了親,又說:「當初是查斐先查到你和王顧成的事件告訴我的,所以他可能有點不喜歡你,你不用介懷。」
看她輕輕嘆了口氣,他湊近過去,兩人額頭相貼,彼此都看見對方眼中的自己。蓮華覺得自己好像整個人都是他的,漸漸地溶成他的溫度、他的氣味。
「雖然你孤身而來,但我一定會護你、疼你的。讓我做你的家人,好嗎?」
蓮華一眨眼,淚水不自覺地掉下來:「阿郎。」
他一貫溫柔地吻她:「嗯,我的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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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立:讓我做你的家人,好嗎?
蓮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