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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已经冬天了,但首都星四季如春。喻南深的花园也依然如暖春般,开满了热烈的花。
本来喻南深是交由智能管家去打理的,但在学院当讲师,耳濡目染了一些机械工程的课,闲来无事给花园做了好几个机器人园丁,让它们来裁决花园与花房的布局,制造四时的花钟。
喻南深就在盛皓城旁边研究的机器人园丁。盛皓城回家后,他的病床就在卧室定居了。但当今房屋已经进入高度智能化阶段,所以喻南深移动盛皓城的床也十分方便,制作机器人时,他就将盛皓城一同移入了他在家里那个小型实验室。
盛皓城在喻南深身畔,他便认真的研究工序。两人的Jing神网默然交融,沉睡的盛皓城无声地陪伴喻南深度过每个日夜。
研究部那边来信息,报告他们推断出盛皓城机毁人重伤的全过程。喻南深笑了笑,谢谢他们,但他们报告给负责人就是,自己可以听盛皓城亲口说。
真正的春天来临之际,喻南深恰好从新联盟星际军事法庭下来。路过花园,顺手折了一只川白山茶,放在了盛皓城的床头。
虽说喻南深从军十年立下显赫战功,却终究是违反了当时的联盟军规。喻翰丞以非法手段Cao作了参军流程,隐瞒喻南深是omega了十来年。战后恢复时期,ABO性别原教旨主义者坚决认为喻南深亵渎了生物进化论的自然选择结果,并且是引发平权运动的“罪魁祸首”。
旧联盟灰飞烟灭,残党归顺新首领,可总有人执迷不悟,试图重建独权的旧时代。喻南深这一事,也是反反复复拉扯了这么多年,在今日才尘埃落定。
功过相抵,喻南深被宣判无罪,但相应的,他需要永远被联盟军除名,开除军籍。
一年前,喻南深得知终审结果可能是如此下场时,他对此毫无异议。是喻南深的旧部们不肯接受这个结果,于是抗诉,又开始好几轮再审。
直到盛皓城回来,喻南深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决然不接受除籍这个结果。
“我看到你,我就可以想起很多。”
喻南深轻轻坐在盛皓城身侧,他微微弯起眼眸,翠绿色的眼眸如同世上最澄澈的溪流,倒映着山雾天光。他的手从雪白的被子中钻入,握住了盛皓城的手。
医疗床每天都会为盛皓城翻身很多次,防止他肌rou萎缩。也会相应的给予日常训练,免得盛皓城醒来后发现四肢和自己形同陌路。因此喻南深握着盛皓城的手时,觉得那人仍然像以前那样,坚定有力的回握自己,指尖与肌肤都透着苍劲的生命力。
Jing神网不曾断开,喻南深知道盛皓城在听。
“我想起我小时候那些痛苦的事情,可我想到我当时考入艾尔学院时,是多渴望能成为一名太空军,为联盟效力。”喻南深的声音很轻,余光里,似乎看见盛皓城的嘴角也微微提起来,像是鼓励他接着说下去,“Cao纵着机甲时,我能感觉到我血ye都为之燃烧,我很喜欢一个人在机甲模拟室演练,击落敌方战舰时,我觉得我无所不能。”
“父亲很高兴,联盟也很高兴,觉得我是未来和希望。”
然而,一个族群的未来与希望,这么沉重的字眼不该只由一个人的脊梁来背负。
喻南深的目光淡淡地扫了在盛皓城身上,若有实质,大抵是一层轻柔的薄纱,慢慢的覆盖在盛皓城的脸庞。喻南深每天都陪在盛皓城身旁,却总觉得看不尽。
盛皓城依然静默的躺着,他额前的发长了,垂过眼睛,落在耳廓。柔软的睡颜让盛皓城的棱角没那么冷硬鲜明了,像全神贯注地聆听长兄的睡前故事。
“有一件事情,我总觉得好遗憾。”
喻南深缓缓弯下腰,他怕压着盛皓城,所以没有很重很沉的把自己堆上去,他只是很轻微的把自己的重量匀一些,整个人安静得近乎乖巧地靠在盛皓城的手臂上。
他身体弯下的曲线使得脊背微微起伏,如同大漠中屈蹄休整的骆驼。
和盛皓城在一起的时候,盛皓城很爱将喻南深比作小猫小兔小鱼,那都是些和可爱意象挂钩,身躯娇小性情娇纵的家养动物。一个人爱极了人时就是这样蛮不讲理,对方再怎么强大也好,他总能看出爱人身上那细微的脆弱之处,然后将这些脆弱当作怎么保护也觉得不够的软肋。
其实喻南深远比盛皓城想得坚强。比起那些孱弱的动物,他的性情更像骆驼,忍耐,稳重,沉默得像一座山。
然而盛皓城所想的也没有错,喻南深确实是容易因他而受伤的。骆驼的凝血能力很差,微乎其微的一条伤口都能让它血流如注,淌成触目惊心的溪流。
“你可能都忘记了,你说期末考核要和我组队,把其他人杀得片甲不留。”喻南深垂下眼,眼睫毛也跟着降落,挨在盛皓城小臂的肌肤上,“我和你从来没有并肩作战过,好遗憾。”
如果盛皓城听得到,大概会很惊喜。喻南深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摸索出了这个世界的语言体系,终于可以表达出他的心情——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多么轻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