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已经被俞锋的人马烧了大半,断壁残垣中,幸好还保留了几处完整的设施。俞霖随着几个陌生的宫人守在门外,他抱着剑,也不想休息,疲惫地半倚在巨大的檐柱上,脚下踩着室内倒映出忙碌的人影,无意识地遥遥望着天际的一轮明月。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夜这样平静,心里晦涩的情绪在皎洁的月光下,逐渐消失了。他举起自己受伤的手,专注着端详了好一会,毫无征兆地笑了。
有个小太监跑到他面前,深蓝色的长袍沾了半身灰尘,半跪着向他行礼,语气里虽透着疑惑,还是老老实实传话道:“俞将军,王上召见。”
听到Yin齐的名字,他回过头,转身慢慢走进去。室内还是一片凌乱的样子,带血的纱布与绷带随意扔得四处可见,地上还有残留的深色水渍。几个御医聚在一起,见到俞霖来了,眼里收起讶异,朝他半鞠了一躬,弯腰退了出去。
俞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Yin齐醒了,很滑稽地俯卧在床上。他感知到有一处Yin影落下来,就艰难地侧身往源头看过去,一发现是俞霖,眼里瞬间焕出喜悦的神色。
“你没事!”
话音刚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舍地把视线移到自己的床帏。
“孤王……”他思索着,顿了顿继续道:“孤王一直在想,若能再见到你,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不论是谁的主意,孤王对你……很感激……特别是,孤王曾经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孤王明白错了,这不是骗你的谎话……如果这能让你宽慰一些。”
Yin齐说完这些,已是力竭。他一转醒,听到俞霖还未离开的消息,便不顾反对急着要见他。他装不出已经放下的无畏,可也无法在累积的伤害前,不知轻重地说出真正要说的爱字,因此只好把这句迟到的认错讲给俞霖听。
“王上言重了。”
熟悉的疏离感又横在Yin齐面前。他忍着疼痛,手指伸向不远处挂着外褂的屏风,说道:“孤王也不该一直留着你的东西不放,以前留下来的平安扣,孤王挂在那里,你走的时候若需要,带走便是。”
俞霖的脚步声响了几下,很快在Yin齐所指的屏风前停了下来。简单的木刻雕文,只组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形状,他却盯着看了很久。俞霖正面朝着窗口的方向,因此也无人看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Yin齐只听到他用不大的声音说道:“王上,臣一直没忘记,臣小时候莽莽撞撞把它送给了一个人,这个人害得臣连命差点也一并送了。”
“方才在外面等的时候,臣记起小时候对他说的那些话,或许是臣的运气,臣才发现竟从未食言过。”
Yin齐不敢再听下去,只怕俞霖下一句就要说出告别的话。他把头埋在手臂里,眼眶悄悄红了。他眼前是一片狭小又黑暗的空间,给了珍贵的安全感。他甚至都幼稚地在想,要是这时他装作病情不稳的样子,俞霖是不是会再多留几个时辰。
“后来,臣突然在想,若臣能再与他见面,甚至有时间说几句话,届时要说什么,才能令臣与他各自宽慰一些。”
“……什么……”Yin齐强忍着哭腔,闷闷问道。
“时间过去那么久,若谈感谢,听上去有些虚伪。但要逼着他认错,臣也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什么,是他本该死却被臣救了,所以活错了吗?”
Yin齐听到这些话,已然崩溃。他只好把头埋得再深些,假装这一切都不存在。
“王上,”俞霖慢慢走到他身边,半蹲在地上,未受伤的手指柔柔绕过他散下来的长发:“臣只想听一听他的真心话。”
Yin齐躲在被子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即刻钻出来,拖着虚弱的身体,强硬地拉住俞霖的手,哭着重复道:“俞霖……要是你听到孤王说爱你,你会笑话孤王吗……孤王从来不敢说,没想到你发疯的时候,孤王才找到了机会。孤王不想让你走……但孤王,孤王不配,也不值得你这样……”
这段话说得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又牵动了背后的伤口,撕裂的疼痛令他握在俞霖身上的手都开始发抖。Yin齐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痛快,他已不管得后续的拒绝,只在想在这一刻,决不放开自己的手。
俞霖的面容在他视线里越来越模糊,Yin齐以为是自己支持不住,不由暗暗害怕。可未等失去意识,双唇就被严丝合缝地堵上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俞霖确实在吻他,耳边尽是shi滑缠绵的水声。Yin齐急不可耐送上自己的嘴唇,连同这数日来灼热的思念,毫无保留传递给对方,想烙在他的身体里。两人发泄般边吻边咬,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但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交缠的唇舌暗示着更多的索求,再热烈的吻都无法弥补跨越数十年,隐忍而澎湃的情感。俞霖或许觉得自己疯了,他想要更多,他无比渴求着Yin齐激烈的证明,平息他心中的混乱,纵然是无法回头的畸路,他也心甘情愿走向属于Yin齐的终点。
Yin齐的目光愈发复杂而深沉,他被子里暗暗抬头的欲望已足够说明他一切的想法。Yin齐拉住俞霖沾满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