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遭事赶在年下发生,李元振真是痛苦不堪地办了皇帝吩咐的事,掐着时间出来,就看见远远灯火迤逦而来,闪闪烁烁,宽大的暖轿落在台阶上,皇帝脱了狐裘,只着里面的单衣,将人径直抱进了紫宸殿。李元振嘶嘶吸气,狠狠摇头,转头就吩咐小太监:“去,拿点黄连,给我熬水喝。”
小太监瞪大双眼:“干爹,苦啊!”
小太监也不敢劝他,便飞速地去了。李元振在殿门前站了一会,就看见里头安排的嘴紧懂事,准备伺候那位至今没让他见过正脸的新贵人的宫人全被打发了出来。见到李元振,几个宫人神情惊惶中带着后怕,想要上前对他禀报一番,李元振却摇了摇头,挥手把他们打发走了,自己叹着气,转身回去喝黄连水。
这关怀的态度,熟稔又亲昵,他是不会错认的。皇帝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酸楚难当——这具身体毕竟不属于瑞香,行为举止神态虽然一模一样,可看上去第一眼总是令人再度认清他死过一次的事实。皇帝不愿现在就问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又忍不了太久,到底还是问了。
瑞香的灵魂熟悉他的身体,更渴盼和他的欢爱亲热,搂着他的脖颈仰着头,将自己的舌尖送进他口中,缠绵热烈至绝望的境地,像是把自己送进猛兽口中被衔取,如行走棉花中的虚幻云雾终于开始散去。他变得更急切,难耐地将半裸出来的娇嫩胸乳往皇帝冰凉的身上贴,战栗着呻吟着,活色生香,渐渐染上嫩红轻晕。
瑞香这具身体才十五岁,坐在三十五岁的皇帝腿上,时光一瞬之间退回了二十年,像是他们新婚时。皇帝含着柔软甜蜜,还带着冰雪凉意的唇瓣,心脏猛颤,竟觉得自己像是在亲吻尸体。
皇帝把人带回来,在紫宸殿宠幸了根本不是结束,而是巨大风波的开始,这等时候李元振根本不能不中用。黄连水虽苦,但这会儿李元振已经没有感觉,甚至觉得黄连没有自己苦,再说这东西下火确实管用。
瑞香沉默片刻,却只能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记得是怎样与你诀别,后来恍恍惚惚,不知道怎么就在这身子里醒来。他是咸平四年采选入宫,宣城人,姓卫行五,今年才十五岁,因沉稳聪明,才调去梅园,我……我醒来后就想见你,可一个普通宫人,又长得像故皇后,根本到不了你面前。等了将近一个月,你终于来了梅园。他们担心我到你面前会惹你伤心,又牵连了我,便叫我看着茶,不出去。我知道你定然能够认出我来,或者说,我不到你面前总不能甘心,哪怕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能不见你。所以就……我已经不知道我到底算是谁,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
二人心中的恐惧一模一样,为对方着想似乎不该宣之于口,可这种事太过离奇,也太过虚假,他们都怕这是梦,是幻觉,便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乞求对方确认自己的存在,确认这件事的真实。
李元振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你爹现在还不够苦是怎的?不喝黄连水,明日上火,怕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着,通红的眼眶里又聚起盈盈一汪眼泪。
他试了几次,终于扯开那身青衣棉裙的衣带裙带。瑞香便似一个圆滚滚的绵软青橘子,被他剥出一半果肉。室内放了四个薰笼,还烧着热乎乎的地龙,温暖如春,皇帝握住他象牙般洁白,月亮般完满,透着青涩娇嫩的肩膀,往下推厚重的衣物。
他是真辨不清自己是谁,任谁死而复生,周围的人都将他当做另一个人也无法承受。偏偏是在宫里,偏偏是十年后,有时候瑞香真害怕自己只是一缕幽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次机会就没了。
皇帝正贪婪地看着他的面容,捕捉属于妻子的神态,闻言根本不放在心上,握住了他的手,随意敷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没事,我不怕冷,怕冷的是你。”
他吻过的,只是那时候不肯相信,瑞香已经死了。
,衣裳。宫中这种东西,上好的自然是奉给二位殿下的,李元振拿的时候头皮都发麻,心里更是发苦,不敢想他们姐弟要是知道了会如何反应。好在他那一瞥,好歹能推测出那被皇帝搂在怀里的人大致身形,心中也不免叹气——怨不得能叫本来根本不吃这一套的皇帝也举止失常,这身形太合适,样貌想必更是叫人发疯。
他又扑进了皇帝怀里,在他耳边连声呼唤:“敛之,敛之,你看见我了,对不对?你留下我吧,别叫我再离开你了,我不想死,我不想再叫你受苦,也不愿意再离开你一次,你抱紧我,不要松开,不要离开我……”
他今晚是不能睡了,未来能不能好睡也说不准,不想知道能够预料到的消息了。
皇帝再也慢不下来,一把将他推倒在榻,扯落剩下的贴身衣物,又拉着他的手探进自己的衣襟里。瑞香死死抓着他,仰着头,被他咬
殿内明珠灯火将雪窟般的景象照得白昼一般,瑞香从白绒绒的狐裘里钻出来,又紧紧靠在皇帝怀里,上下摸他前胸后背,眉间微蹙:“怎么穿得这么少?怎么瘦了这么多?你……你就从来不知道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