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清晨会赖床,尤其皇帝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因为对方总是醒得更早,起得更早,两人说上几句话,他又回去睡了,怎么看这都是赖床。实际上独自一人的话,瑞香并没有这个毛病,一觉睡醒,就要起身,新的一天还有许多事要忙。
这日他醒来时摸到身边温热柔韧的rou体,习惯性地闭着眼睛抱上去,头往男人胸口蹭:“今天不走了?嗯……是休沐吧,那就再睡一会儿……”
夫妻日久,瑞香早习惯了皇帝有空的时候二人总是腻在一起,日上三竿还一起赖床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然而他刚抱上去,直觉性地就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手心贴着的皮肤绷紧,肌rou起伏,皇帝似乎很紧张,或者很……警惕的样子?
他瞬间清醒,抬起头来。
两人昨夜又是闹了半夜才睡,都赤身裸体,许多事情根本无从隐藏。
瑞香从清醒的男人眼中看见警惕,打量,冰冷而陌生的疏离,甚至还有毫不掩饰的轻慢和恶意。他打了个哆嗦,几乎是下意识地扯过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你……发生了什么?”
他的丈夫绝不会这样看他,像看着一个毫无兴趣的陌路人。瑞香向来知道丈夫不是什么世人眼里的好人,但哪怕是关系最僵硬最生疏的时候,他也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对待。他本能地知道,发生了极其不好的事情。
被子被他卷走,皇帝的身体就此赤裸,瑞香咬着口腔内的软rou,见对方居然丝毫不觉得陌生,又没有任何不适,对袒露身体没有任何反应,越发觉得事情棘手。偏偏他睡在里侧,想要起身都不容易,心念电转之间,瑞香爬起来张嘴就要大喊:“来人!!!”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猛然弹起扑上来的男人压住了身子,捂住了嘴。男人一只手放在他脖颈上收紧,虽然不算十分用力,但威胁之意极其明显,眼中更是透出冰冷杀意。瑞香被吓住,又卷在被子里无法挣扎,噙着泪带着恨意看着他。
门外响起胆怯的询问声,大概是害怕出了什么事:“陛下?娘娘?”
陛下二字一出,瑞香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眼波一闪,片刻后慢吞吞地扬声回答:“无事,不用进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都退远些。”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果然远去了。
瑞香心生绝望,瘫倒在床,几乎要闭上眼睛,但又不甘心,想起宫里还有自己的孩子,眼前的人甚至身份未定,他哪敢就此放弃?无论如何总要保持清醒,慢慢周旋的。
然而对方也并不打算轻易放他自由,让他再度呼救。一面起身捂着瑞香的嘴剥开他身上的被子,随手用腰带把他的手捆起来不让他动,又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威胁:“你说,是他们进来得快,还是我拧断你的脖子快?”
瑞香立刻放弃了再度呼救的想法。
男人似乎也并不确定自己的身份,见他暂时乖顺,就放开他下床,走到镜子前细看。瑞香看着他用丈夫的皮囊摸了摸脸,似乎极其惊讶。
难道他认识皇帝?这身体的魂魄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为何会忽然在皇帝身体里苏醒?皇帝呢?他到哪里去了?
瑞香想一想简直要大哭,却又必须忍着,只好死命地咬住嘴唇不语。
那男人看了片刻,回过头来:“我如今二十几岁?”
这说法很微妙,瑞香立刻一愣,反问:“你记得自己是多大?”
大概是获取了足够做出判断的信息,这男人虽然仍不肯轻易靠近瑞香,甚至四下摸索片刻,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锋刃如秋水般的匕首把玩,但却回答了他的问题:“十九。”
瑞香又是一愣,骤然发现他的行动确实有些少年人的轻佻活泼,不够稳重,但面对如此巨变,居然也能轻易适应……
他又问:“你是谁?”
这个在皇帝体内的年轻人似乎并不习惯被违逆,尤其是被一个赤身裸体还捆起来的美人违逆,立刻投来不满的威胁眼神。
瑞香哪会怕他,愤愤瞪回去:“你尽可以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初来如此陌生的地方,身份也发生改换,做皇帝可不是能容得下失误的,瑞香也不是没有威胁对方的办法。
果然,那坚持与瑞香隔开一段距离的男人略作思考,也就不情不愿地说了:“我是皇后嫡子,圣人第九子,封为越王。”
瑞香脑海中一声巨响。皇后嫡子,封为越王,国朝至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夫君。十九岁,算起来这时候先帝还没有登基,他说起自己的出身自然只会说皇后之子,而不是圣人之弟。
但此时还不是可以松懈的时候,瑞香多少也知道这个时候季凛所遭遇的事情。皇后身死,甚至没有丧仪,他虽为嫡子却饱受磨难,不得不纵情声色,斗鸡走狗,正是谁也不信的时候。
瑞香极力想催自己做出有效的努力,但脑海中还是一片震惊的空白,好一会才想起回答对方的问题:“你三十二岁了。你父亲在宏辉六年过世,你兄长……当时的太子起兵入宫继位,你被改封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