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季凛绝对不是信奉感情和冲动的那种人。
原因无须赘述,结果已经摆在眼前。
瑞香很明确,他需要的帮助不是爱护和关怀,而是尊重和合作。毕竟他已经形成了十分强硬的性格和相当明显的应激本能,强行改变他是不必要的。
两个人交换联系方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瑞香都想不到自己该怎么接近他,得到他的信任和允许,帮助他处理一些事。十八岁生日将是这个孩子的巨大考验,当他成年之后面对的事将会更加复杂,危险。
虽然并没有怎么和季凛相处过,但瑞香就是有一种无法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的特质,更何况他还记得季凛的父母对自己有多友好,两家深远长久的关系也让他的父亲无法袖手旁观。
出乎意料的是,季凛表现得很配合,以他在外那复杂的名声和几次见面瑞香感受到的孤僻而言,简直过于乖巧。
他很聪明,也足够博学,即使缺少年龄带来的阅历和社会经验,但他的生活已经足够复杂了,一旦开始和他交流,就难免被他吸引。他的思考方式,迅速,而且是跳跃的,能够从多个话题中寻找到内在联系,然后反复地互相印证援引,最后论述一件极其复杂的事。
他绝对不是理想主义者,但灵魂中自有一种热烈,投入话题的时候双眼闪闪发亮,甚至会加入手势辅助,比任何时候都像是一个无限投入爱好的孩子,或者一个献身给自己的信仰的成年人。
瑞香结束了一阶段的人道主义工作,现在正在思索和沉淀期间,他需要这种思维的碰撞,即使两人的观念有许多冲突和不同,似乎无法互相说服,他只是没有料到,可以和季凛这样交流。
他们本来互不相识,只是有点过去的印象,他承认这个孩子在极其艰难的环境下成长为所有可能中最好的那个模样,但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他没有预料到这是个能够接受在下雨天的车库里盘腿坐在地上面对一辆闪闪发光的摩托车大谈特谈慈善和世界的关系,批判人性,理想主义,但同时却在自己眼中颇具人性光辉的人。
摩托车是季凛的,车库也是,瑞香本来只是过来送家里做好的野鸡冷派,结果管家说小少爷在车库里改装摩托车。走进来没有多久外面就下雨了,而车库里没有雨伞,距离主建筑还有不短的距离,瑞香的车也停在了车道上——总之就是,他被困在这里了。
黑云压城,白雨跳珠,瑞香在车库里伸头出去看了看,就立刻放弃了:“希望这只是一场急雨,过一会儿就会停。”
他转过身,季凛就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天空,提议:“车库里有休息的地方,你可以坐坐,喝杯热茶。”
瑞香挑起眉:“不如你也休息一会,野鸡派虽然是冷的,但配热茶吃会更好吃。”
季凛的目光从他脸上往下滑,似乎是在回避眼神交流,他扭过头指了指车库的一角:“休息区在那边。”
车库似乎是他消磨时间的地方,除了停放各式摩托车收藏品和足够广阔的改造区,还有专门一个区域用来休息,地上铺着厚毯子,堆放着抱枕,枕头,和更加柔软的毯子,中间摆放低矮的茶几,角落放着冰箱,咖啡机,橱柜,甚至还有个可以做三明治的柜台。
季凛很少在这里招待客人,这里在他心里甚至比卧室更私密一些,餐具只是以防万一才放了两套,马克杯却都是一模一样的。他烧了水泡茶,瑞香用刀叉把野鸡派切好,放在两个盘子里。
茶包泡在热水里,散发出暖洋洋的醇厚香气,瑞香已经脱了鞋盘腿坐着,接过马克杯的时候上身前倾,一阵幽微却足够令alpha感知到的紫藤花香立刻传递过来,放松,带着些微愉悦。
从来没有一个omega在面对他的时候散发出这种信息素,安全,温暖,愉悦,但却没有渴望,性欲之类的信号,这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考虑到从来没有人在他的车库里陪伴他,这不自在似乎也并不应该让他意外。
于是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分食万家厨师米其林级别的野鸡冷派。馅料是野鸡rou和蘑菇碎,缝隙里填满鸡汤冻,rou香甘美丰腴,鸡汤冻又带来爽滑,在舌尖上弹来弹去,派皮在凉了之后仍然酥脆,所有味道和口感形成的是复杂而完美的整体,红茶更是完美的搭配。
外面的雨声磅礴,但到了室内就被过滤成柔和的白噪音,衬托出气氛的安宁。吃完野鸡派喝茶的时候,两人不可避免地开始交谈。瑞香似乎更惯于这种平和的模式,起先他引导谈话,从两人的生活入手。
他邀请季凛加入自己的朋友们的海边计划。
“天气预报说下周会晴朗好几天,我们打算去海边玩,烧烤,游泳,你想去吗?”
这个邀请令人意外,季凛可以想象这应该不是自己习惯的那种海边派对,何况他对瑞香的交际圈一无所知。他眨了眨眼:“我……我认识你的朋友吗?”
瑞香捧着马克杯想了想:“主要是我的亲戚,包括那天你见过的那几个,还有我的几个朋友。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而且那边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