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向风光霁月的杜锦城, 心气儿顺了许多, 他道:“你继续说, 朕绝不会给你定罪。”
杜锦城好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他道:“臣知晓陛下刚刚已经让伺候的人下去了, 只是这暗中的人......”朱厚照知道他的未尽之意, 于是道:“这些人都是朕的死士, 绝对可信。”
杜锦城道:“ 太|祖皇帝生前分封了二十五位藩王。分封朱家子孙是为了屏藩帝室。但是时至今日,屏藩帝室变成了造反作乱。短短几年,晋王和安化王的不臣之心都昭之于众。臣想,安化王绝对不是唯一有反心的臣属藩王。”
“太|祖时,各地藩王都能调度和指挥军队。兵强马壮的藩王自然对中央统一有害。太祖在时, 自然是屏藩帝室。但是在太祖去后, 位高权重的藩王和年幼的国主之间自然矛盾重重。就像前些日子,楚王向陛下请封,陛下因安化王之事给否了,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一提到这事儿,朱厚照就恨不得打楚王那个老不死的一巴掌。生的第六个儿子也来向他请封爵位,真当大明的爵位是铁打的, 数不清吗?
“成祖收回了王府护卫军,但是各地藩王的确有人私自养兵。”
“我们虽然不知,但是安化王一事,就能证明这样的事情的确可能存在。而且,将军们......”
杜锦城住了口。
“你不敢说,朕来替你说!”朱厚照道。“朕的好文武大臣们,说不定哪个就和朕的那些堂叔叔堂伯伯们勾搭到了一起,贪图的就是那一份从龙的泼天功劳!”
杜锦城看着皇帝的怒火已经被自己勾了起来,心里泛出了一抹浅淡笑意。面上却仍旧是那副忧心忡忡的好友加忠臣的愁容。“陛下的银子不够用,养兵赈灾处处用钱。杨阁老帮着陛下改善田制,已经丁忧的谢大人也帮着陛下开源。但是还是不够。太|祖陛下想让天家永远繁盛,给宗室定下的俸禄极高,又下令子孙后代不论嫡庶都有承袭的继承权。但是却并非如同武帝之时的推恩,而是要朝廷给予封赏。就像楚王,都第六个儿子了,还来向陛下伸手。”
朱厚照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些人的确是在吸他的血。每年什么活都不干,只会花他的银子。
“陛下,这是臣所为您所忧虑的。宗室的繁衍是无穷无尽的,但是税收数目的增长却没那么快。”
“太|祖时,宗室大多只有太|祖一家人。天下之大,陛下富有四海。就是再丰厚,国库和内承运库都负担得起。但是现在宗室人的口已经上万,但是河间王府的俸禄一年就有将近两百万石,但是王府所在封地一年的税收都将将有些不够支持这笔这么大的支出。”
“甚至有些藩王为了这笔好处,不停地生孩子。有的王爷甚至有二十多个儿女!”
朱厚照心里盘算着这笔支出,然后又听杜锦城道:“亲王大婚,王室娶亲嫁女,所花的钱都要国库出,一位王爷生了二十余个子女,那么陛下就要为他们办二十多场婚事。而作为皇家的婚礼,再俭省也是要八九千甚至两三万的银子。”
“在宣宗的时候,宣宗陛下有意削减藩王待遇。但是英宗仁厚,给藩王们的赏赐却是极为丰厚。宪宗陛下不改父志,继续丰厚地赏赐藩王。而这种丰厚的赏赐渐渐地也成了定例。”
“藩王在地方上权力很大,他们在封地上侵吞土地和税收。即使边疆战事起来,很多藩王仍旧在掠夺钱财。强敌入侵之时,一不能帮朝廷抵御外敌,二不能给予经济支持,三却仍旧在掠夺钱财,让陛下失去民心。四让陛下承担极大的经济负担和财政亏空。”
“而且,谋反之汉王,尚是宣宗亲叔。而今之藩王,可有几位为陛下之亲亲?”
“先帝时,不允藩王入京。然堵不如疏。”
“陛下,高压之下必有反抗。晋王和安化王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杜锦城缄口不言,看着喜怒不辨的皇帝,佯装惶恐道:“陛下,臣是不是失言了?”
朱厚照对他摇了摇头,然后道:“无碍,朕知道锦城所言,皆是为了朕。”
杜锦城感慨地道:“陛下待臣如友,臣视陛下如亲。臣孤苦伶仃,茕茕孑立于世。唯陛下为臣之友也。”
朱厚照自然是查过杜锦城的。杜锦城的的确确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一个孤苦伶仃人。与半个朝中之人都没有联系过。不可能为任何人张目。
而且有所求和没有所求的差别太大了。别有用心的人会和他或委婉或直接地要金银,要官位。但是杜锦城却是真的什么都不和他要的。
被他应召而来,也不过是和他yin风弄月。杜锦城每每遇到一些觉得会对他有害的事,都会直接和他说。他不是那种谄媚地奉承,而是真心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