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中肯定了谢棠的为人, 而谢棠也看出了这几位大儒的儒者仁心。
此时双方已然有了合作的默契。
其实顾安友人满天下,不至于之带回来不到十个人。
但是这天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观念太深入人心,能够理解顾安的大儒,也就只有在坐的这些。
他们也是想施行自己的政治理想的。古人最高的政治理想就是著书立说。
谁不想成为第二个董仲舒?能把自己的思想传遍大地, 以一己之身改写历史, 让天下百姓和乐安详。千古流芳, 任是谁, 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
谢棠知道这些能够经过顾安的试探和考验的人,不会拒绝和他合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大儒也不能够被称之为传统的儒家学派。
他们各自有各自所专研的学说,各自也有各自想要流传的学派。
除此之外, 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们都对天子心怀不满。
不满于天子的昏庸,更加不满于天子对待臣下如走狗。
都是一样的天生地养,凭什么自己无端地低人一等?
更何况在坐的众人,曾经也都是汉唐郡望。祖先的荣耀与光辉, 他们也不是没有耳闻。
田间陇亩之见的陈胜尚能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道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更何况他们这些读过万卷书, 本就出身于名门仕宦之家的疏狂名士?
而且,他们纵然不再乎富贵荣华, 可终究是要看顾子孙。
为生民立命,传往世绝学, 又有哪个文人能够抵抗住这样的诱惑?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几位大儒居然想搞个这么大的。
他本来只是想请求几位大儒在仕林里帮他控制舆论,提供门人共同作战。
而他若是成功,也自然会等价回报,为这些大儒宣传他们的学说, 同时庇护他们的子孙,为他们提供一条同往远大前程的青云路。
听了这几位大儒的计划,谢棠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想把天都给捅破了。
“建立书院?”谢棠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他颇有些讶异地看着几位大儒。
柳直荀笑眯眯地道:“然也。”
“用我的名号?”谢棠继续道。
姬苇州抽着水烟,然后道:“然也。”
谢棠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祖母去世后的守丧三年,他严格遵守着礼仪规制,着素服,食茹苏。不带首饰,不享奢华。他往常想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摩挲扳指。在没了扳指后,他仍旧喜欢在想事情的时候摩挲手指。
沉默的时间好像只过了一瞬,谢棠开口笑道:“各位老先生抬爱,伯安自然喜不自胜。”
“但伯安年小位轻,用伯安的名号还不如用家祖父的。”
“让我祖父和诸位大儒一起,教导书院诸生。方为上上之道。”
“他日伯安出丧归京,祖父致仕归乡,也好料理书院事宜。”
众人一瞬间有些沉默。
若是谢于乔那个成为内阁阁老的老狐狸来了,这书院不但名义上姓了谢,就连实际上,也会彻彻底底地姓了谢。
用谢伯安的名号建立书院,固然有为谢伯安扬名和张目的意思在,却也的的确确是想让对方去承担风险,弱化自己在其中的参与。
而且谢伯安迟早会回京。到那个时候,除了完成他们约定好的事情外,他们就可以自己随意地教导学生。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学生是挂自己的名号,还是挂书院的名号还是两说。
顾安嗤笑了一声。
他的这些老友不会以为可以什么风险都不沾,自己过来占便宜吧?
还是觉得谢伯安这个脸厚心黑的年纪小,脸皮嫩,好欺负?
这位可是不到十岁就进书房帮他祖父拟折子的狠人,怎么可能被几句好话骗过去。
谢棠笑意盈盈地看着在坐的几位大儒,然后道:“几位老先生觉得如何?”
说完后他又放下了另一颗炸弹:“伯安出孝回京之后,就又快到科举年了。”
若是今天能够谈妥。到时候,可以帮着诸公家里考上的子侄运作,自然有好位置等着。
众人竟是不知说什么是好,这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大棒加甜枣。
姬苇州整个人却是十分恣意的,他笑道:“挺好的,到时候让你祖父来做山长。他曾经位高权重,又考过状元。怎么看都很合适。至少比我这样的浪荡子合适。”
谢棠笑道:“先生潇洒风流,棠万万不能及也。众位先生愿来伯安的书院教导一生所学,已然是伯安的三生之幸。”
柳直荀也笑了笑:“那好,过些日子,老夫就带着自家孙儿过来。伯安也该找好地方来作书院才好。”
谢棠想了想,然后道:“城北山脚下,有一座园林。正是祖父当日慕谢灵运风流而建。有院舍花木,溪涧风物。正是合适之地。他日祖父与诸位先生前去,既可看那晨风夕月